寒风刺骨,青石地面上还带着些许的刨冰,这些年少的读书人却仿若坐在宽敞明亮的学堂内,随意洒脱。
“哎哟,造孽哦。这些小郎君平时淘气惹事,这时倒有些读书人的风骨,张家的,你家不是有热面汤吗?我家有饼,给这些小郎们拿些来,暖暖身子。”
“好咧,就盼着日后我惹上了权贵,还有人出来替我吆喝一声,我这就去拿。”
百姓自发推着热汤热食而来,胡椒放得多多的肉汤一碗碗递过去,读书人们也不拒绝,叉手施礼后接过去喝了后,又端坐在地。
禁军们握住手中的兵器,虎视眈眈的盯着面前的人群,见他们进退有度,次序井然,说话客气有礼,连高声吵闹都无。
这般的情形,才让人更心神不宁。
官道上,身着军服的小兵骑马狂奔,突然马前腿跪下绊倒在地,小兵也被甩了出去。
待他晕晕乎乎爬起来,见马被一个大石绊倒,忍不住骂骂咧咧,马伤了一腿,他无法只得牵着马,走得腿都细了一圈,才走到前面驿站换了马,往京城赶去。
“急报,急报,临安厢军乱啦。”
一匹马朝御街冲来,马上的小兵手举着急报,高喊着奔到宫门前,翻身下马,却一下累得瘫倒在地。
禁军守卫赶上前去,小兵挣扎了几下,试图翻身起来却又倒了下去,“这位大哥,劳你扶我一把,我要进宫报信,临安厢军打起来了,死了好多人,快,一定不能耽误啊。”
小兵的声音急切,宫门前的读书人与百姓听得清清楚楚,神色各异,低声议论起来。
“临安厢军不是承恩公家的许大郎许凛领兵么?上次西北也是他领兵,里面的兵打了起来,这次又打了起来,哎哟真是巧啊。”
“上次不是说是许凛贪污了军饷,当兵的连饭都吃不饱,还怎么上战场杀敌啊。这次不会又是贪污吧?”
禁军连忙上前制止驱赶,“去去去,别挡在这里。”
众人后退,有人高声尖叫,“快跑,禁军都是达官贵人的子弟才当得上,说不定他们有许家的人,杀了我们出气呢。”
禁军焦头烂额,不敢动手又百口莫辩。
小兵跪在殿上,面圣的紧张让他忍不住发抖,却还是断断续续讲清楚了事情的缘由。
“吃到肉与白面馒头的兵说,吃不到的兵平时不巴结许将军,不惟许将军马首是瞻,就该多做事,当先头兵去送死。吃不到的兵当然不干了,说我们是天子的兵,又不是许将军的兵,大家都是一样的小兵,凭什么我们连馊饭都吃不饱,你们还能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小兵累得歇了歇,偷瞄了眼高坐的圣上,有些害怕的说道:“那些养得白白胖胖的兵说,天高皇帝远,圣上算什么,许将军就是厢军皇帝,不听的话就去死。于是双方就打了起来。”
朝堂之上落针可闻。
圣上眼中闪现着浓烈的杀意,脸色铁青,愤然起身拂袖而去。
驿站换马的小兵,急急赶路京城附近的城镇稍作歇息,在驿站却听到四处皆可闻的议论声,他百思不得其解,明明自己还未来得及上报,临安厢军之事怎么已经抵达了圣前?
他心里隐隐约约知道,自己的急报被人捷足先登送进了宫,究竟为何原因却不敢去深究,趁人不备悄悄溜走了。
在急报递到圣上案前不久,承恩公拖着病体,状告贾相教子不严,纵子行凶。其身不正,族人贾通贪污不过是受其指使,眼见事情即将败露,便灭其满门,心狠手辣丧心病狂,不配为百官之首。
京城风声空前紧张起来,稍微精明的人家都大门紧闭,生怕被卷进了是非官司。
圣上独坐在案前,参揍贾相与承恩公的折子堆满了案几。
他喘着粗气,猛地抬手一掀,案几砰的砸在地上,奏折四下散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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