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最狠...
湛蓝的天空万里无云,初秋的凉风一阵一阵吹散夏末残留的暑气,这样天气最适合练兵演武。秦可久一身戎装,站在一个地势颇高的山坡上,身后二十人皆是跟随他多年,与他出生入死的心腹亲兵。
此时离他回京已过去了六天。
四千将士,家在附近的都利用这段空闲时间,请假回家与亲人团聚。其余的人则揣着饷银分批入京,下馆子,上青楼,好好地享受了一番。再回到临时营地时,有些j神劲头差了些,有些却在发泄过后,得到平静,看起来反而更爽气,此刻正在统领副将的指挥下,热火朝天地列队c演着。
秦可久在早朝时接到圣旨。蒙硫山一战的胜利,不仅为他与军中的将领士兵们带来丰厚奖赏,皇帝更是额外开恩,允他在京多留旬月,待中秋过后再返秦关。
恒仙子为定国公施针续命一事,府中上下皆知。而最近几日慕名前来求医的人,多得几乎踏破了门槛,来的皆是京中有头有面的人物。富人命贵,哪个高官贵族不想长命百岁,神农氏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又有谁人不晓只是恒仙子不求名利,尤喜清净,定下每日只看三个病人的规矩,除了病危者之外,其余人等,不论身份高低,一律按拜帖时间先后应诊。此举虽令某些权豪势要心有不悦,但亦不敢妄加评斥。
思及祖父近日红光满面,j神奕奕,秦可久眼中便有了笑意,可随后想到一个月后将要与恒仙子分开,嘴角微微上弯的弧度又抿平了。
祖父年事已高,受不得大补,如今只望她在旁慢慢调理,兴许还有一线生机,安享过百。他作为晚辈,岂能为儿女私情而枉顾祖父只是分离苦,京城与秦关相隔千里,相见何其难!秦可久这般想着,一声叹息几乎溢出唇去。
正在这时,他的脑海之中隐隐约约响起了一个愤怒凄厉的女子声音。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断断续续地呼喊着救命,叱呵着畜生等字眼……
他凛然一惊,扫视四方,一目了然,只见小山坡上下除了青黄相间的杂草灌木以及一些小碎石外,连树也不多半株,哪里有什么女人!再看看身后的亲兵,眼神不变,神色无异,似乎皆未听到那声音。
难道是幻觉秦可久正纳闷着,不料那声音再次响起,夹杂着模糊不清的泣音。突然,他浑身一震,面色巨变。
因为他终于辨出了那个声音是谁。
因为他相信心灵感应。
他知道自己的一对双胞胎儿女可以在危难时,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变化。他听说过情人之间相爱至深时,偶尔亦会出现心灵相通的状态。而他,对于潜在的危机更有一种超乎常人的敏锐感觉,譬如六年前的淮竺之战,明明遥隔数百里,他却鬼使神差地听到了千军万马奔腾声,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想法,下令全军戒备,结果杀得敌人溃不成军。
“随我来!”秦可久沉声厉喝。
亲兵们但觉眼前人影一闪,定睛一看,只见将军疾步如飞地下了山坡,翻身跃上马背,两腿一夹马肚。骏马嘶鸣,撒腿驰往驿道方向,眨眼已至百丈外。亲兵们不明他这是怎么回事,只知遵命,齐跑下山,跳上马,追过去。
京城之中禁快马,然而秦可久心急如焚,思及恒仙子可能遇难,哪里还管得那么多规条!他骑术j绝,加上骑的是与他共同作战多年的汉血宝马,一路疾驰,虽惊扰了沿途的百姓,但却未伤及一人。
二十一匹马,马鬃飞扬,蹄声咚咚如雷,过了城门后,兵分两路,仍不减速。所过之处,路人眼见马上之人铠甲鲜亮,佩刀凛凛,气势迫人,也不知那是哪方神圣,竟敢在城里驾马奔驰,不满之余,连忙退避到道路两旁,议论纷纷。
及至g门前,秦可久猛勒缰绳,询问守卫恒仙子是否还在g中。
守卫答,恒仙子在半个时辰前已经出g了。
秦可久目光如炬,看出守卫并未撒谎,于是掉转马首。
这时,驻立在g门左边的一名守卫开口道出他之前看见曾经有人给恒仙子送了张请贴,当时他还隐隐听到恒仙子吩咐马夫去观澜别院。
秦可久打量了这名守卫几眼,猛然想起此人的身份,知道是个可信之人,便道了声谢,带着十名亲兵,再出城门,直奔京郊的鋈特儿群山。
到了观澜别院,秦可久唤来管事,喝问恒仙子在哪。管事见将军面色极差,急忙回说在中院,也不敢多口一句。
亲兵们紧跟着秦可久绕廊过径。
中院门口站着个青衣小厮,一见他们走过来,刹时吓得脸色发白。
秦可久见此情形,便知不对劲,她一定是出事了!
她为何会来这里这里是他秦家的别院,谁会在这里对她下手!一想到那凄厉的呼救声,想到她可能遭遇的事,他的心就像被人用力狠狠地捏住,难以呼吸。但,他到底是领兵多年,很快就冷静下来,放轻了脚步声,并示意亲兵们提防戒备。
他们进院门,入厅堂。
堂中无人。
秦可久扫过桌上的茶杯,未加细想,便听到偏阁那边传来笑声。他走近一听,顿时犹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如今已成了我的人,难道还想当将军夫人么”
“……”
“其实呐,只要你在我太爷爷面前美言几句,让我娘坐正,我也可以娶你为正室。秦家只有我这g独苗,定国侯之位,终归是我的。想来,定国侯夫人这个名分也不算委屈你了吧”
“……”
“仙子莫非以为默言就可了事唉,险些忘了,这药x长着呢,强忍伤身,何苦来着不如我们再……”
砰!
厚实的门板被人一脚踹开,无数木屑碎片四溅开去。
秦瑶琨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对上秦可久悲愤欲裂的双目,不禁两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他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地倒退几步。
“爹……”
梨木雕灵芝纹美人榻上,一衾薄掩,掩不住女子身上的淤痕。肩上,手臂上,乌青的指印处处可见,触目惊心。凌乱的青丝犹如一张黑,泪水如胶,将黑粘在她脸上。那曾经清丽如出水芙蓉的容颜,如今只余下苍白的死寂。
她躺在那里,秦可久却觉得那似乎只是个躯壳罢了,她的灵魂已不在……他全身冰凉,不愿相信那就是他的杳儿……
迟了……
一切都迟了……
他缓缓移开目光,一字一句,语气森寒得如同自九幽之底浮出:“我没有你这个儿子。”
说罢,他一手握住刀柄,缓缓抽出魑离刀。刃色至玄,闪着幽幽乌光,仿似一弯千年y灵,随时要吞噬生人的j血。
四鬼哭号,魑离无界。
这八个字已经在昆华大陆流传了一千四百多年。
魑离刀的上任主人是太黎女帝嬗司的帝君,魑离帝君。自从七百年前,魑离帝君销声匿迹后,魑离刀亦随之消失。直至三十年前,才重现人间,成为了秦可久的武器。
魑离刀,又名鬼刀,一旦出鞘,不饮血不罢休。被魑离刀伤过的人,会留下永恒的烙印,即使伤愈,即使远隔天涯,只要此刀出鞘,那个人的身体必将遭受到同样的创伤,一如历史重演。因此,能够在魑离刀下生还的人,寥寥无几。
秦瑶琨深知此刀厉害之处,更明白自己的武功远远不及父亲,要想从他手下逃走,简直比登天还难!顿时骇得面无血色,不由得扑通一声跪下,连声求饶狡辩:“爹先别动怒,琨儿此行也是迫不得已啊!”
秦可久气极反笑,笑声苍凉悲痛:“迫不得已”
“有人给仙子下毒,琨儿解不了,万般无奈,才会出此下策,保住她的x命!”秦瑶琨急中生智,颠倒黑白。
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早在他欲图不轨之前,颜初静就已通过神念,模拟出呼救与痛斥的声音,传给秦可久。然后布下幻阵,让他在其中自导自演一番,自以为奸计得逞。再算准秦可久到来的时刻,将自己伪装成惨遭凌辱的模样,最后撤去幻阵,由着秦瑶琨自说自话。
因此,秦可久只会相信他自己亲身感应到的,亲耳听到的,以及亲眼看到的一切。他绝不会轻易相信这些狡辩之词。即使他相信,她也会颠覆他的相信。
“何人下毒在何处下毒”
秦瑶琨低着头:“琨儿不知,琨儿当时也中了毒……”
秦可久沉默半晌,反刀回鞘,走到榻前,抱起那个伤痕累累的女子,心中恸极:“杳儿,你说句话。”
“……”
“杳儿,我是可久,你听到么”他低声哀求,生怕她如此沉寂下去会自绝生机。
女子嗓音沙哑,再无昔日的清泠,带着万念俱灰的死寂沉调:“下药,喝茶,他点x道,我动不了,畜生,他是畜生,畜生……”
她说得有些语无伦次,但秦可久听懂了,当下泪涌出眶,划破一直强撑的冷静。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她,毅然拔刀转身。
乌光闪,疾如电。
“啊——”秦瑶琨避之不及,随着这声骇然,整条右臂被一刀砍断,鲜红的血y如同喷泉一般迸s,血腥的味道霎时弥漫于阁。
亲兵们站在门口,早已目瞪口呆。
真无耻...
风定小轩无落悠众口。
而恒仙子却有着神秘莫测的背景,神农氏隐世数百年,传承至今,底蕴如何,无人能估量。上至皇帝,下至朝臣,谁不是以礼相待弟弟倘若正面得罪了她,弄不好,连秦家也会被牵连进去,届时麻烦可大了……
秦瑶月心事重重,对着素日最喜欢的点心粉桂脂,竟是胃口全无。翠棠善解人意,说起小小姐的一些趣事儿,逗她开心。
稍后,北杏雪耳蜜不再烫舌,秦瑶月吃了几口,正要搁下碗,忽觉右臂胳膊间一阵剧痛,痛彻心扉,不禁惊叫出声。
碧水青花瓷碗翻落到榻沿边上,粘稠的甜汁顺着沿边缓缓流淌,滴下地面。翠棠急忙拿过干净的巾帕擦拭,问少夫人哪儿不舒服。
秦瑶月猛地抓住翠棠的手:“快!你快去看看琨弟他在哪是不是受伤了!”
翠棠被她抓得生疼,连连点头,随即碎步跑出去。
胳膊处的疼痛隐隐持续,惊恐绝望的情绪来得莫名其妙,y魂不散。秦瑶月再也坐不住,在屋里来回踱步,双掌合什,暗暗祈求弟弟平安无事。
过了一会儿,翠棠回来禀告:“琨少爷一大早出门,还未回府。婢子问他院里的人,据说是去英氏酒家。婢子方才已经让人出去找了。”
秦瑶月听罢,愈发焦急难安,坐立不定着,随后又将月华舍里的几名下人都遣出去打听秦瑶琨的消息。
等待之时,一刻钟亦漫长如一日。
渐渐,夕阳染红窗台,却再也无力烘暖秋风。风萧瑟,拂过人面,秦瑶月但觉脸上发烫,微微晕眩。
她顺势坐下,不经意间瞥见案几上油光凝冻发白的四道小菜,更觉烦闷不已。刚想叫人进来将饭菜撤走,不料丫鬟夏露带回了一个消息——
将军大人刚刚抱着个人回府,直接去了青几居。
秦瑶月面色忽白忽青,闭了闭眼,忍着头晕,披上一件月华白底胭榴花绣外帛,让夏露跟着,走去青几居。
远远望见青几居的门口多了几名军兵,走近一瞧,竟然俱是父亲的心腹亲兵。她抿了抿唇,强自镇定,款步上前。
其中两名亲兵立时拦住她,说是奉了将军之命,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秦瑶月望着旁边一名年纪较大的亲兵,低声问道:“洪叔叔,月儿右臂无伤而痛,琨弟是不是受伤了”
那姓洪的亲兵追随秦可久多年,与秦瑶月也有几分叔侄情分,听到她这么问,也不意外,纵然心里万分鄙视秦瑶琨的所作所为,但对她还是和颜悦色的,只是将军有令在先,故而他也不敢向她透露只字半句,惟有摇头道不知。
秦瑶月不信,又问:“那爹爹方才带回的人是”
“将军严令,我等不得向外泄露半句,否则军规处置。”洪姓亲兵苦笑。
秦瑶月急得双眸凝泪,一狠心,竟朝他跪下。洪姓亲兵大惊,顾不得男女之防,伸手托住她身形:“小姐万万不可如此!”
“月儿只求洪叔叔坦言相告。”秦瑶月语气里含着泣音,泪水如珠,凝于眼角,欲滴未滴,楚楚可怜。
洪姓亲兵叹了口气,实在受不住她苦苦哀求,最后只憋出了四个字,观澜别院。然后望着她快步离去的背影,心想,琨少爷到底是将军的独子,如今受了教训,再关上一阵子,也差不多了。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将军纵然心里恨透琨少爷,总不会真的要了他的x命吧只是苦了恒仙子,那么善良美丽的一个女子竟被折磨成那般模样……
将军一向对男女情爱之事极为淡漠,这回好不容易动了真情,眼看着订亲在即,没想到却出了这档事!真是作孽啊!也不知究竟如何收场才好啊……
赶在城门关闭的前一刻,秦瑶月出了京城,直奔京郊的观澜别院。
一路上,她坐在马车里,心乱如麻。
她想,爹爹抱回去的那个人莫非是恒仙子听洪叔叔的口气,难道弟弟真的已经下手了么否则怎么会……
夜色浓如墨汁,染得郊外景象深一片浅一片。风刮过车板时总留下闷雷一般的声音。高耸入云的山峰矗立在黑暗中,若隐若现。
不知过了多久,马车终于停下。
“小姐,到了。”
秦瑶月由夏露搀扶着,下了车。山风y凉,穿枝过哉悠哉走回来,“本来呢,看在你比我丑的份上,打算给你一刀痛快的。只不过,你这家伙丑得太过分了,简直是污了我的眼!哼!”
一想到这家伙的爹害得自己的计划全盘落空,还要在沙漠中千里逃亡,花明观就浑身不爽。他这回偷偷潜入凤京,目的就是为了找秦可久与恒仙子的麻烦,只是秦可久身边防卫森严,他不想打草惊蛇,才忍着没出手。恰好今天看了场好戏,觉得虐一下他这对子女也不错,反正都不是好人,何必手软
匕首出鞘,寒光闪闪,照得秦瑶琨眼睛一阵刺痛。至此危时,他再也顾不得身份面子什么的,大声求饶:“冤有头,债有主。咱们无怨无仇,花观主手下留情啊!”
“吵死了。”花明观甩过去一只红毛大蜘蛛。
蜘蛛整个趴在秦瑶琨的腿g之间,十几条细爪爬啊爬,弄得他腿g之间那条被花明观认为过分丑陋的东西更加软小,但没过多久却突然肿起来,红里透丝丝黑纹,十分恐怖。
秦瑶琨吓得面如土色:“饶命啊!花观主你想要什么,金银财宝,美人名利,我都可以为你效劳,只要你放过……”
“呐,你可别晕啊,我这花式凌迟法新奇得很,可不是寻常人能享受到的……”可惜花明观压g儿不听他废话,手执刀柄,对准他的r首就是一刀。
“啊——”
刹时,一声歇斯底里的惨叫声响彻山林,震碎了寂寂夜色,接着又一声,声声不绝,直吓得山里的小动物飞狗跳。
“七、八、九、十、十一……”
花明观轻轻数着,手起手落,又快又准,每次切下小一片,片片厚薄均匀。单论这切菜似的刀法,恐怕某些大厨子还比不上他。
秦瑶琨的惨叫由高亢渐渐变成嘶哑,最后了无声息。
深情时...
定国公年轻时最喜欢舞刀弄枪,如今上了岁数,体力j气不比从前,虽然还拿得动上百斤的虎刀,但还是偏好打拳下棋。最近听了恒仙子的建议,棋也不下了,j神好的时候就练练书法,既不多费心神又可怡情养x。
夜色已深,逐天园里古柏屹立,傲骨藏风,苍翠弥天,点点星辉漏不下,惟有抄手走廊里的几盏薄绫风灯静静地散发着光亮。
秦可久行至书房门前,犹豫片刻,扣门而入。
定国公正坐在厚重朴实的紫檀木雕山体纹书案后写字,一笔一划皆如铁画银钩,豪迈之气仿似透纸而出。写完最后一划,他搁下笔,叹道:“轻重自若,谈何容易!”
“爷爷唤孙儿来,不知有何吩咐”秦可久站在书案前,心不在焉地问道。
下午,砍掉秦瑶琨右臂之后,他便用一袭净衾将伤痕累累的杳儿抱到马车里,赶回了府中。他一直抱着她,说了许多话。而她一直缄默,直至丫鬟们准备好浴汤,才开口让他出去。他寸步不离地守在门外,听着房内的动静,心如刀割。
他痛恨自己未能护她周全。
面对她所受的伤害,他无地自容,因为他始终下不了狠手。儿子断臂难续,而她失去的也不止是贞洁。
她本该得到世上最美好的幸福……
“恒仙子出城至今未回,可有消息”定国公开口不问秦可久带回的人是谁,想他既然让心腹亲兵守在青几居门外,那人的身份定然是不便泄露。
秦可久却另有打算。杳儿遭此噩难,短期之内恐怕不会再为爷爷施针了。最重要的是,尽管他已严令手下封锁有关此事的一切,但京中关注恒仙子的人非富则贵,若有人有心彻查,难保不会查出一些蛛丝马迹来。惟今之计,只有尽快带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旦回到秦关,回到那个秦家军镇守的地方,他相信,任何人也无法再伤害到她。
因此,他缓缓跪下:“孙儿今日一时情迷,强要了杳儿的身子,请爷爷恕罪。”
“什么!”定国公闻言一震,拍案而起,随即想到孙子素日为人,便摇头不信他言,“不,你不会。”
秦可久沉着声音,语气坚定:“孙儿自知大错,甘愿领罚。”
定国公缓缓坐回椅,沉吟半晌:“她如今在青几居”
“是。”
“两情相悦时,情难自制的事儿在所难免,可你已非黄毛小子,怎还如此急躁”定国公板着脸教训秦可久,末了,话头忽地一转,“她可恼你了”
秦可久双膝跪地,低着头:“自然是恼了。然孙儿想带她回秦关,还望爷爷不嫌千里迢遥,一道同行。”
定国公捋须道:“你与她的亲事须经皇上恩许方可。再者,便是爷爷愿随你去,只怕皇上也不会放心让我这把老骨头离开京城。”
“爷爷……”
“不必说了,明日早朝过后,我再进g面见皇上。只要她肯原谅你,下月初的黄道吉时,便是你二人的大喜之日。”定国公截住他的话,眉宇间露出一丝不舍与怅惘:“时候不早了,你也别去她那儿了,往后日子长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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