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为错处。无意识脱口之言最该当真,最像真心话。陛下,”寒光照得她面庞冷白如月华,/p
“白国要争,今番局面可争不了。为长远计,您得选一位最拖得住战局的人为储。”/p
她用了“拖”字。老者再眯了眯眼。/p
“珮夫人此来,是要像竞庭歌六年前入苍梧一样,干预立储?”/p
“不敢。只有几句谏言,想说与陛下听。至于如何行事,全凭陛下决断。”/p
“这是祁君陛下意思?”/p
“雪音再说一遍,君上全不知情。”/p
“既非祁君示意,”老者点头,“珮夫人有何见地,朕不想知道。”他稍抬眼皮,/p
“动手吧。”/p
寒光再起,头里一名兵士忽至阮雪音身前,刀锋直抵喉间。/p
双方都没再动。/p
阮雪音没退,那名兵士没进。/p
刀锋抵在喉间,没有痛感,应该丝毫未破。/p
“珮夫人是真不信朕敢杀你。”/p
“我信。”/p
“那就是不怕死?”/p
“怕。”/p
老者笑了,“好面子。再怕也不愿露怯。”/p
“也许吧。”阮雪音也笑,“主要还是躲了没用。我不会武功。又没带帮手。”/p
“朕今日杀你,祁君会为你开国战么?”/p
阮雪音认真想了想,“不会。所以陛下若实在想取我性命,务必此刻动手。”/p
“他不会为你开国战,你却愿为他豁性命。珮夫人终究是女子,未能免俗啊。”/p
阮雪音再认真想了想,“开国战,用的是旁人性命。祁君陛下爱民如子,若非万不得已,不会做这种事。至于豁性命,雪音此刻也并不是为了他不要命。”/p
“原来珮夫人不是为了祁国来的韵水。”老者意味深长,“为你母国?”/p
阮雪音方觉恍然。“原来陛下是想确认,这份人情该欠给谁。”/p
“珮夫人,”老者长叹,“你是最难的。崟国公主,祁君宠妃,苍梧竞庭歌的师姐。这盘棋上,你是最不稳定的那颗子,祁臣们伐你,实在理所应当。哪怕你真有可能助祁,他们也犯不起你临阵倒戈的险。你比竞庭歌更不能入局。”/p
最难的。阮雪音听完才懂,是说她对他们所有人而言,最难。/p
“算在祁国身上。”她道,“白国立储之事若得解,其中若有雪音一份功,还请陛下,将此情欠给祁国。”/p
“所以还是为了祁君啊。”老者再笑摇头,“天下人都以为是你算计了他,其实是他算计了你。你父君,你母国呢?不管了?”/p
阮雪音脑中忽搭起来一些线,“陛下知道什么?”/p
老者的眉眼掩在浓红艳紫帷幔之间并满室幽暗芳香中,“夫人想问什么?”/p
“锁宁城将乱。原来陛下知道。”/p
半刻深寂。/p
“夫人当真好辨力。难怪那句风物长宜放眼量,没能让祁臣们转开目光,反叫他们更加不安。”/p
“锁宁城果然是局。陛下落子何处?”/p
“鸣銮殿一役,听说夫人极擅医理。”老者不答此问,闭眼一瞬,“夫人现下远观,觉得朕还有几时?”/p
阮雪音怔了怔。/p
“陛下可放心,容雪音号脉。”/p
再刻深寂。/p
老者忽抬手,向着满殿兵士,“退下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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