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之后，阮雪音出临自往曲京。/p

裙衫打眼，纱笠亦打眼。那晚她回房间拉开衣橱瞧，一堆的妍丽衣裳，又兼喝了酒，光看看已是头晕。/p

好容易挑出一件色淡的，刺绣纹样仍不少，式样也偏繁复，本该轻薄的夏衫硬被撑出来厚重感。/p

“这么多裙子，你倒是换换，叫那小子知道埋怨我亏待你。”/p

还好人在马车内。打不着旁人的眼。/p

上官宴也在。如此行程，委实诡异。/p

“多谢美意。上官公子这些个热闹衣衫，还是留着给同样热闹的姑娘穿。我不适合。”/p

护周全，情已领，他要马车一路送便让他送。总归自己是竞庭歌，万一有人认得他是上官宴，一同现身，也非坏事。/p

“好看的姑娘穿什么都好看，还分什么安静热闹。”上官宴粲笑，“另外，把姓拿掉，叫公子就好。”一顿，/p

“唤夫君也可。反正同行，扮上更方便。”/p

此人嘴皮子之能真没的说。三句便能占一回便宜。/p

但举止方面，她渐发现，越是独处时，对方越守礼。/p

远不及锁宁城初见时那般惹人厌。/p

“公子该早到了娶妻立室之年，回到家中，自有尊夫人唤夫君，在外还是收敛些好。”/p

她不知上官宴几岁，但阿姌出事时已经二十二，他是兄长，自然更大。且那晚说起十五六岁时的顾星朗，他称其小屁孩儿，看样子，大了不止两三岁。/p

“四海为家之人，哪有家，更无妻。”他一挑眉，颇不屑，“天地任我行，要家做什么。”/p

他转头撩车窗帘观景。/p

个个有故事，个个心上千斤重。高门世家的无解顽疾。/p

“我听说为母亲者，都希望子女有人共终老、儿孙满堂欢。想来相国夫人也是一样。”/p

自然是说他的生母。已故原配上官夫人。/p

该是扎了他的心。/p

“你不是自幼亡母？知道什么。”他转回来，斜睨她。/p

“所以是听说。”阮雪音不恼，“但阿姌的母亲似乎例外。我一直好奇。”/p

上官宴再挑眉，“那小子日日对着你不累么？前朝是这些事，回床上还是这些事。”/p

此言粗鄙，阮雪音忍住没蹙眉。/p

“终究年轻啊。”他又笑，“架不住新鲜。你跟他从小到大见的那些女人毕竟太不一样。至于以后如何，”/p

他没往下说，理一理袖口，这动作倒同顾星朗像，/p

“那女人心狠。莫说亲生女儿，她自己的命亦是不惜。”/p

是说现任上官夫人。/p

居然答了。/p

“医者怎会不惜他人性命？”/p

上官宴眸色变得幽深，“你知道？”/p

“你果然也知道。”/p

“我母亲本不至于亡故。”/p

阮雪音眉心跳了跳，“她总不至于——”/p

“不至于，但脱不了干系。”他微抬眼皮，漆黑瞳仁裹着利光，“你打算找她麻烦？”/p

阮雪音细体会此话，“她是谁，什么来历，你真的清楚么？”/p

“不清楚。看起来你比我清楚。”/p

很像实话。“她究竟哪一年去的苍梧，何时出现在你们面前？”/p

上官宴眸色更深，“原来你也不清楚。但你知道她是医者。”/p

“东宫药园。我怀疑她是幸存者。”/p

“东宫药园里哪还有活下来的人？”他几乎脱口。/p

“我本也以为没有。如今看来，不止一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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