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着被厉深晃得想吐的冲动,眯起眼,从瞄准镜里找准后车驾驶员的身影,将扛上肩的微冲找好准星,猛地扣动扳机!
不过,他的手不可避免地抖了一下。
为他在车上看到了卫弘。
卫弘正坐在副驾驶上,双眼充满仇恨。在看到阮希之后,那种仇恨变成了惊愕,他根本没想到来冒险的会是阮希本人。
这是离开火城之后,阮希第一次看到卫弘,他的脖子上依旧挂着那根“天池之镜”。
永别吧,阮希想。
只听一声闷响,他的子.弹穿过了后车的前挡风玻璃,稳稳地命中驾驶员。
后车俨然失去了方向,胡『乱』地朝旁边偏了一些距离,阮希趁着这个时间,重新钻回车里对厉深说:“加快速度!”
厉深也听到了声音,愣道:“卧槽去打驾驶员了?”
嫂子也太能了啊!
阮希这会儿一张漂亮脸蛋血迹斑驳,快要被血腥味和海水的腥臭味呛死了。他也没多功夫回答厉深的话,只得一头扎进陆征河怀里。
“刚刚完全在玩命,”对他这样铤而走险的行为气得不行,陆征河咬住牙,奋遏制眼里迸出的火花:“胆子太大了!”
阮希才不在意,趁他毫无反抗之,捏他的脸:“等都活下来了再骂我!”
装甲车歪歪扭扭地驶入桥上。
车灯在这时候变得清冷。
它照着前面不太显眼的路,照着车里的人。
一切安静下来。
整片陆地好像已经毁灭了一样,像无人生还。
阮希不得不靠挪动上半身来感觉自己还是活着的,下半身已经被从后备箱往前甩来的行李包砸重了,压得他抬不起腿。
其实行李包是软包,并不算重,但是阮希没有气了。
阮希接过文恺慌慌张张从医『药』箱里翻出来的纱布带,胡『乱』地在手上缠了一下。他的手并没有手上,这东西现在没什么别的作用,但能够让握.枪的手不那么疼。
这长时间的高强度持.枪作战,让阮希全身的筋骨像被砸碎了似的,开始迸发出阵阵裂痛。
陆征河伸手抱着阮希,手一遍又一遍地在阮希背上顺气。
看着对方还在冒血的伤口,阮希只恨为什么防弹衣只是背心,怎么就不能把胳膊也包完啊?!
陆征河是不是今年水逆,不对,胳膊水逆,老是被弄到胳膊,等回了雪山,得给他整个钢铁护臂……
“呼叫,呼叫少主,”信号越来越差,博洋的声音断断续续,“第一车已经过桥!”
“好,我们跟上来了。”陆征河道。
“少主还活着就行!”旁边有战士叫起来,“都没看到少主下车!”
咽下去想说自己受伤的话,陆征河清了清嗓:“我没事。”
一,二,三……
这最后一辆装甲车行驶在桥的最中心。
三十,三十一,三十二……
阮希无法平复快速跳动的心脏,数着离桥那端的距离——
车身非常剧烈地抖动了一下。
三十三!
只一秒钟,后排座位有些往下坠的趋势。
一滴水飞溅上了阮希的侧脸,他伸出舌尖『舔』了一下。
咸的。
“快!!!!”文恺已经撕心裂肺地喊起来,“桥要塌了!!!”
他这语气急得,下一秒就要喊救命了。
一向聒噪爱说话的厉深已经不讲话了,憋着气,往死里踩油门,用全身气稳住了方向盘,轮胎没有打滑,正以装甲车所能尽到的最快速度朝对岸飞驰!
三十七,三十八,三十九……
山峰的倾塌海水冲击已经不重要了,漫天的硝烟、火、雨夹雪也不再重要,他们的眼里只剩下桥。
阮希把手掌心掐得又要淤青了,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只能寻找安心,依偎在陆征河身边,手忙脚『乱』地安慰:“没事的,没事,还有十秒……”
陆征河在这种时候,也没说不需要安慰,他的确很需要阮希,就像阮希也需要他一样。
阮希紧张地已经把倒计时念了出来:“十,九,八……”
对岸就在眼前,已经过了桥的装甲车队并没有走,反而违抗命令似的,就停在悬崖边,等着他们的战友过来。
只听一声闪电划破天际的响动传来,原本昏沉的天空被瞬间照亮。
大雨倾盆而下。
阮希陆征河坐的后排,他们下意识一起抬头,透过天窗看天空,只见一只展翅飞翔的雄鹰在大雨和闪电冲穿破翱翔。
它勇猛、无畏,一闪而过。
“三,二,一……”阮希没有停下嘴里的数数字。
他想起童年时期,还是个小牛『奶』团子的时候,总会躲在母亲的怀里数绵羊,有时候数不下去了,耍赖不睡觉,就咯咯笑,说小羊被围栏绊倒了!
装甲车一阵剧烈震颤,稳稳地从铁桥下来,冲到了悬崖的土地上。
小羊这次没有再被围栏绊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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