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了,你们姑娘家的私语我就不参与了。”乔知叶洒脱转身,径自离去。想他曾自诩为万花丛中过,到如今却连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师妹的心思都猜不透。也罢,反正欺负姑娘家也并非他的作风,还是另寻趣事去做吧。
莫小雨陪着陆青青往营帐走去,却见她一步一回头,目光似胶着于季怜月的背影之上,不由掩口笑道:“我家师兄还真是引人瞩目,竟能将姑娘家的目光一直牵着跑。”
听她如此一说,陆青青立觉不好意思,忍住不再回头。停了一会儿,她沉着脸道:“你既知他出众,为何当初不央求令师婚配于他?到如今,他已与我订亲,你就不要再妄想了。”
莫小雨浅浅一笑,对她的冷言冷语不以为意,“师兄关爱我不假,我亦敬重于他,然则关爱与敬重皆无关于恋慕,如何谈得上婚配?我另有心悦之人,师兄亦曾对我直言,你必会成为我的嫂嫂。你也是有兄长之人,若能静心分辨,当可知晓,师兄与我只是兄妹之情。”
“他真的这般对你说过?”陆青青心中暗暗惊喜,却又将信将疑,“你既知他是如此优秀,又怎会不愿嫁他?”
“兄妹焉可婚配?”莫小雨呵呵地笑了起来,“再者说,难不成所有优秀之人我都要以身相许?如果我从未下山游历,师傅命我嫁与师兄,我定然不会抗命不遵,想来会被师兄呵护一生吧。然则情之一字,不知所起,不知所由。只有当你遇到想要真心相待的那人之时,才能明白其中的分别。初时也许并无所谓,然而忽有一日,你蓦然发现,再难与之分离。犹如喝惯了烈酒,便觉水淡,骑惯了烈马,便觉车慢。师兄与我,便是那淡水与慢车,虽是极好,却不再适于今日之我。”
说到此处,她停口不语,抬眸遥望远方。薄烟笼上她的双瞳,水色氤氲,似远湖隔了云雾,平波之下偶现潋滟。冬风拂动她的帽纱碎发,浅淡的阴影浓栖于她的脚下。不远处传来武林豪客们恣意的笑语,她的沉默却如同水晶墙般将之隔绝,只有寂寥在其周身低叹盘旋。
陆青青本对之心有芥蒂,此时此刻不知为何,忽然就相信了她。
……只有当你遇到想要真心相待的那人之时,才能明白其中的分别。……犹如喝惯了烈酒,便觉水淡,骑惯了烈马,便觉车慢。
此言似是飞刃直击她的心脏,令她情不自禁地反复默默吟诵。季怜月于她而言,实不亚于烈酒,只要他稍有表示,她便脸颊烫红,心如擂鼓。而莫小雨却说他是淡水,想来这烈酒与淡水之分,也是因人而异的吧?那么他呢?于他而言,她是烈酒,还是淡水?
“姐姐,在想何事?”
“在想怜月……”陆青青冲口而出,又急忙止住。却见莫小雨捉狭地冲她挤挤眼睛,她不由颊边一热,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话之人早已回神,她却因其话语久久沉沦。
莫小雨顽皮地一笑,“师兄订亲之时怕是难以料到,竟会有人为他日思夜想呢。”
“那是当然,他现在是我的!”陆青青大声宣布,不甘心被她戏弄。
“好,是你的。我家这位最出色的师兄就留着姐姐一人去想,我这个做小师妹的呢,在一旁看看热闹即可。”莫小雨捂嘴忍笑。虽是惊诧于她的大胆直白,倒也不再反感。难怪师兄说她很好相处,可不是嘛,无论她有何种心思,都会直接说出来。
二人进帐落座,莫小雨以礼相待。当陆青青问起季怜月的喜恶,她更是一一作答,知无不言。陆青青对其观感亦是大为改善。
眼见渐入佳境,莫小雨起身为她添了些茶水,开口问道:“我看姐姐是真心喜欢师兄,对吗?”
陆青青撇嘴不答,一副不屑一提的模样。
莫小雨莞尔,“那你可知师兄胸有壮志,绝非等闲?”
“我自是知晓,他志在武林。”陆青青傲然作答。想起初见时他那落寞的背影,她的心如被狠狠揪起。越是与他相处,便越是能感受到,他那颗炽热之心。
“你可会尽力助他?”莫小雨敛起笑容。
“那是自然。”
“助他并非只是口头之言,依现在的情势,你以为该如何相助?”
“自然是……”陆青青认真地想了想,方说道,“听从他的安排,不为他招惹麻烦。还有为他赴宴,帮他与朋友好好相处。”
“这些只是小事。”莫小雨不以然地摇了摇头。
“那你说何为大事?”陆青青不服气地瞪起眼睛看她,“身为女子,也只能做到这些了吧。”
“不,我们还可以做得更多。”莫小雨挺直身体,郑重说道,“助师兄当上擂主,进而挑战盟主之位,让他实现心中所想。”
“该如何相助?”陆青青听得眼睛亮起,“难道你想要我为他上台比武?”
“上台比武倒是不用。”莫小雨抿唇一笑,“如果能劝动令尊,让他加入地擂参选,想来可以为师兄大涨声势,最终名利双收。”
“不可能的。”陆青青却立刻否定,“我父统掌江南武林,若来地擂,岂非是自贬身份?他定然不会答应。”
“我且问你,你父可有把握夺得天擂擂主?”莫小雨端起茶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这个……”陆青青沉吟不语。能去天擂者,哪一个不是猛虎巨象般的门派,以父兄们的武力而言,胜算实是不大。
“你可知比武之时,各擂擂主最大的依凭为何?”莫小雨又问。
“应是武力的高下吧。”陆青青迟疑片刻后,方才答道。
“你错了,各擂擂主最大的依凭并非武力,而是实力。”莫小雨呡了口茶水,侃侃而谈,“此实力不仅是指一人的实力,同时亦包括其所在门派的实力。更为重要的是,此人必须要有能让其擂下一众门派倾心敬佩的实力。你要知道,此次比武历经二十天。请试想一下,即使你武功盖世,但擂下一众门派却都不服你,比武之时,车轮来战,就算你武功再高,想必也会被疲累拖垮吧。反之,若是大家都倾佩于你,比武之时,不来挑战,反来相助,自然又是另一番光景。我家师兄恰好具备此种能力。”
说到此处,她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陆青青露出若有所思之色,方又说道,“据我所知,江南武林门派虽多,却多为中小门派,能勉强算为天擂者,只有令尊一家。因此令尊若是去了天擂,便会失去最大的助力,落得个孤掌难鸣。而令尊如果加入地擂,形势却又完全不同。不仅有江南众多门派相助,更有师兄在此为盟。令尊与师兄分兵出击天擂与地擂,到头来怕是会竹篮打水。要我说,与其分兵各自为战,不如合兵一处全力一击。是要一个天擂的虚名,还是争夺十拿九稳的地擂擂主,应该并不难以取舍吧?”
陆青青被她说得心动,却仍有犹豫,“就算我能劝动父亲,可是我家人数众多,来地擂报名恐怕并不适合。”
“此会叫何名字?”
“武林盟主比武大会啊。”
“这就是了。”莫小雨微微一笑,“你家人数虽多,却大都为商户,并非武林中人。令尊不以江南武林盟主身份参选,而单以陆家堡现有人数而论,加入地擂,又有何人胆敢说三道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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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汴州,今河南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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