缄默的两人,一个深思,一个回过神。
回过神的是柏林,乐瑶还在深思。柏林看向乐瑶,他看到乐瑶那双眸子里,好似印着某些遥远过去的片段,柏林注视中,眼中深处的那片朦胧宛若是一阵夏末的梅雨....
雨声淅淅沥沥。
天空一望无际的阴暗昏沉。
沉闷闷的空气,湿漉漉的呼吸...
地面墙壁与床榻都是黏糊糊的...
那么不讨喜的雨。
如此不知所措.....
大概这是她此时的内心世界吧?下起了梅雨。这是躲在屋内都无法避开的....
终于,乐瑶回过了神。
“我想了想,也许那就是青春吧....只不过我比较傻,没舍得把那些美好给抛弃。”乐瑶轻笑“傻瓜总是会吃亏的,像我一样,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今天就不要聊这些了。”柏林低声道。
“不聊了?又是这样。再一次这样。你总是在逃避,柏林。你为什么不敢语气严肃郑重的告诉我一句,‘乐瑶,你不要傻了?’‘乐瑶,我不喜欢你了现在。’不好吗?这样可能我就真不会说其他话了。难道是怕我伤心吗?还是怕我情绪影响孩子?柏林,你的逃避比这些话更让我难受,知道吗?”乐瑶的话如一根锐利的尖刀,刺到柏林的心里面。
她什么都看的清...
柏林继续选择的沉默让她不禁再次自嘲一笑,她深吸了口气,目光眺望窗外....可惜窗外不是她心中的梅雨日,和煦的阳光伴着清脆的鸟鸣,美好的环境与她的内心,与此时的环境无法符合。
时间慢慢的过去。
似乎是两人的空间太过乏味,又似乎是昨夜没有睡好,下午的时候,乐瑶入睡了。
那张美丽的侧脸哪怕是睡着也是那么引人注目,也只有她睡着,柏林才敢如此正大光明,心平气和的去看她。
不过连同入睡都微微皱紧的眉头下,柏林感觉她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可转而,柏林想起,乐瑶似乎一直都是这样...
她总是在皱着眉头...
到了晚间,柏林外出给乐瑶买她喜欢的饭菜时,方圆打来了电话。
“怎么样了,柏林。还没出生吗?”方圆问。
“有就给你电话啦。还是没有迹象....现在乐瑶刚睡醒,准备要吃饭了....”柏林苦笑“这个预产期是真的离谱,感觉至少今天是不可能了。”
“没关系,都这样的。我老婆之前也是,我提心吊胆的等了好几天。网吧这边你不需要操心,有乐瑶那儿需要你的话,就留着,我和老婆忙的过来。我家的孩子我爸妈带着,一切都没什么麻烦的。”方圆几句简单的话让柏林微微放了下心。
“嗯,实在不好意思方圆。”柏林苦笑。
哪怕方圆这么说,柏林还是有些愧疚的。
家里的孩子还是林曼曼带合适一些。
“这有什么?”方圆倒是不以为然“明天我过去看看乐瑶吧。挺久没见了,刚好白天我老婆看着....”
“成,明天见,哈哈。”柏林笑道“话说今天白天你和我不在,林曼曼一个人看着,有没有和你说碰到什么麻烦事啊?”
“麻烦事?”方圆嗤之以鼻,冷笑“她这个美女网管在,闹事的没有了不说,反倒还有些人冲着她来上网。嘿,还麻烦事呢。我感觉她再呆几天,网吧的生意还能更好。你说这事气不气人?女的就这么稀奇吗?我方圆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没漂亮女孩来看我呢?”
“...你长相要是有你脸皮那么厚,现在的电视剧都该请你去当男主角了。”柏林没忍住调侃了,方圆的性子有时候还真讨喜。快乐永远是生活的调味剂,可惜他没有将他这点发挥在他的生活里....仿佛枯燥的七年感情,消磨掉了他的所有精力。
“得了得了,不夸我几句拉倒。我也不和你唠了,有人来办会员了。明天见。”
方圆挂断了电话。
两人的交流结束了。
短暂的沟通让柏林今天的紧张情绪与心情都散了些许。
虽然乐瑶没有生孩子,也没出现什么事情。但是柏林还是忐忑不安了一天。生怕万一突然的来了情况,是先喊护士还是喊医生。担心生孩子出了问题,他该怎么去解决,许许多多的事,他都操心了不下十遍....
乐瑶吃完饭,柏林晚上便回了家。简单的在家解决晚餐,柏林便继续以要接班方圆的借口再次来到医院,陈可欣没有进行询问,反倒嘱咐了他一些晚上注意身体之类的话....让柏林心中更不是滋味。
可他晚上实在没办法离开....
算上这一次,柏林已经算不清自己是第几次欺骗陈可欣了。
柏林发现了一点,谎言一旦开始,那就没有终止。一次接着一次....像产生了一种瘾,像跌进了一个无底洞....渐渐地,会成了一种习惯。
柏林躺在另一张床上,望着乐瑶入睡。而第二天,柏林没有睡够时便早早惊醒去检查了下乐瑶的身体,看了下乐瑶的情况。
柏林的热切关心让乐瑶感到无可奈何,却也找不到训斥与生气的理由。相反,柏林的关心让乐瑶大早上心情是一阵轻快的幸福感。
随后等柏林准备完早餐,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几句,便继续枯燥的大眼瞪小眼日常。好在不多久后方圆便来了,拯救了两个人的僵硬氛围。
不过方圆看起来没什么精神,那蓬乱的头发,蜡黄的脸色看起来就像一整夜没睡着似的。他脸上带着倦意,眼中的血丝都还有不少....柏林一看就知道,他想来与林曼曼工作交接后,最多睡了四五个小时,便在定好闹钟下赶来医院了。
柏林印象里,这是他与乐瑶方圆三个人单独在一个地方轻快的沟通。
出乎柏林意外,方圆与乐瑶两人的话题倒是比他与乐瑶还要多一些。无论是高中时的往事,生活中的趣事,甚至是方圆先前去外市的过往,都交流了许多。对于方圆往日的帮助,乐瑶存着感激的情况,更没有给过黑脸。
三个人待在一起,有方圆的存在,病房里顿时满是欢声笑语..
不知不觉,时间过的快了。
中午的时候,柏林与方圆小声探讨着网吧发展的事情,研究着什么时候会有空余资金,怎么开始进展的话题,任由乐瑶在一旁专心看书时....忽然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
柏林慌忙摸出手机,他发现是陈可欣的电话。惊愕后,连走出了病房。
乐瑶目光瞥去,她像是什么都看的一清二楚般,眼中一丝低落闪过,一道叹息微不可闻,接着继续看起了书....
而方圆在柏林走出病房的那刻就明白柏林接了陈可欣的电话,按照柏林往日的生活习性,没有工作的情况下,这个点能给他电话的也只有陈可欣了。出于在意,也发觉乐瑶些许情绪波动的他随着柏林走出了病房,在门口柏林的一旁坐了下来。
他下意识想摸出根烟,等待柏林电话结束,再与柏林说一些话。可瞥见一旁的禁烟标志时,他又只能把摸出的烟放回了口袋里。
“喂?”
“喂你好。请问你是柏林先生吗?”
柏林电话接通,声音响起,然而出现的却不是陈可欣的声音,是一道男声。声音比较粗重,带着些许严肃。
“你好,我是柏林...这不是我老婆手机号吗,你是?”柏林带着疑惑。
“你好,我是jx市jc局的,麻烦你现在赶紧过来市医院一趟。刚才你老婆出了车祸....”
沉重的声音开始有些紧急。
在车祸两字后,站在病房门口的柏林瞬间唰的惨白一片。他如遭雷击一般,脑子空白的一片。
任由电话那边的沉重男声讲述着一堆他不进去的话..
“喂?你好?柏先生?你在听吗?”
“啊!?我在听!我在听!我老婆怎么样了?她没事吧?我马上就过去!”回过神,一阵惊恐与不安将柏林笼罩,他急切追问着,连同呼吸急促了起来。他往医院门口跑去,病房里的乐瑶立刻被他抛到了脑后。
而一旁,情绪平静的方圆自然在这安静的氛围里听到了电话那边的车祸两字。
他脸色同样是无比难看,窜的起了身,就要跟上柏林....
偏偏这时,病房里有了动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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