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夫子笑呵呵的道,“才学是比不过了,喝酒嘛,倒还有一战之力。”
楚天瘪瘪嘴,轻声道,“孟夫子,不瞒你说,比喝酒,我从未输过……”
孟夫子翻了翻白眼,眸中尽是不服之色,却未言语。
楚秋望了一眼楚天,道,“你伤势未愈不在府中好生修养,来宫中作甚,可是有事?你的二十万两白银不是已经筹到了么……”
楚天点点头,道,“儿臣为山南西道之事而来,为长安书院而来,为天下寒士而来。”
楚秋与孟夫子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的目光中瞧出了惊异之色。
楚天又道,“若儿臣所料不差,长安书院院长定会是孟先生,父皇,不知儿臣是否说对?”
楚秋点点头,道,“若不是不能妄动韩非,孟夫子早就已是长安书院院长,如今韩非既已入狱,孟夫子自当为长安书院院长,以正天下学风……”
楚天道,“孟夫子觉得,该如何改如今之状?”
楚秋与孟夫子皆微微一愣,楚天话语之意,与楚秋之前所言别无二样。
孟夫子躬身道,“老夫不知陛下与殿下是否已嗅到危险的味道,老夫觉得,如今之大楚,若再不思变,则最多再过数十年,定会步前朝之后尘……”
顿了顿,孟夫子又道,“非是老朽危言耸听,而是事实如此,如今之大楚在陛下治下虽呈中兴之状,然至大楚立国到如今已有四百载,诸制已不合时宜矣。陛下之所以欲动韩非而不敢动,是怕牵一发而动全身,引朝堂震动,诸多世家不不满,若严重,恐会天下大乱,幸得太子殿下方让陛下可名正言顺得动韩非。而之所以会如此,并非韩非此人如何厉害,乃因韩非身后有太多太多的人……而之所以会有如此多的人与其牵连,则是因为如今的官选制度。”
楚天面上露出笑意,孟夫子的想法,倒与他不谋而合。
“虽有书院,从书院中荐举德才兼备者入朝为官,然该荐举谁,却是书院院长一人说了算,荐举之人是否德才兼备,皆由其一人说了算……而朝中诸多官员亦可荐举,可官员荐举者,九成皆是亲眷或是与其关系匪浅之人。如此,朝堂之上便有了派系之分,无一日不再明争暗斗,真正思虑天下百姓之官,又有几人?若人人皆为百姓着想,这山南西道之祸事或可避免……太祖皇帝之所以兴办书院,便是担忧世家坐大,寒士报国无门,可如今,能入朝为官者,又有几人不是出身名门望族,有几人是出身寒门……如此,有太多德才兼备之士心生悲凉矣……”
楚秋面色凝重,道,“孟夫子所言甚是,孟夫子应当知晓,朕十年之前便想改制,可惜……”
楚秋轻声叹气,有些事,却非想做就可以去做的,稍有不慎,恐会万劫不复。
孟夫子道,“陛下心意老朽自然明白,不然,老朽也不会在此处与陛下,殿下谈及此事……如今的大楚,却与前朝相似矣……若再不思变,世家坐大,把持朝政,到时候群雄割据一方,天下必乱矣……”
“孟夫子可有良策?”
楚秋问道。
孟夫子望了一眼楚天,道,“太子殿下方才言到宫中乃为山南西道,为长安书院,不知是否与此事相关?”
楚天笑了笑,道,“孟夫子倒是神机妙算。”
楚天行礼道,“父皇,儿臣便是此事而来,儿臣以为,孟夫子所言甚是,若不思变,则后果不堪设想,这选官之制,必然要变……若不然,纵是倒下一个韩非,亦还会有千千万万个韩非,却是治标不治本,儿臣倒有一策,不知是否与孟夫子之策相近……”
孟夫子一笑,道,“老夫之策只有一字。”
楚天亦笑道,“小子之策也只有一字。”
二人相视一笑,齐声道,“考。”
楚秋眸子一亮,又闻楚天道,“考,查核,考试也。儿臣以为,若要入朝为官,皆需经分科取士,如策问,明算,楚律,明字,诗赋……不分寒门名门,若有才学者,皆可应试,若诸科皆上佳者,则可入朝为官。在此制之前,人人平等,以此绝世家名门越发坐大之势,亦可让报国无门之寒士有入朝为官之机。而这诸多科目皆上佳者,又岂是凭一己私欲举荐之人可比……”
楚秋眸中尽是骇然之色,双目紧盯楚天,又望了望孟夫子。
楚天之语于楚秋而言实在太过惊世骇俗,又太过惊艳,如此,恰可破局。
又闻孟夫子道,“县有县试,过县试者,可参加郡试,过郡试者,可参加道试,过道试者,可参加殿试,由陛下亲自考察此人。如此层层筛选,选出之人定是人中龙凤,胸有大才,则大楚可兴矣……”
楚天深深的望了一眼孟夫子,心道,“莫非这孟夫子竟也是如我一般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人……”
于是,楚天突兀的开口,道,“奇变偶不变……”
却见楚秋与孟夫子皆楞楞的盯着自己,眸中尽是疑惑。
楚天不死心,又道,“平板电脑……”
楚天皱了皱眉,伸手探向楚天额头,道,“怪了……怎的还会胡言乱语……”
楚天心头叹气,只得尴尬一笑,心知是自己胡思乱想了,如昔日在鹤鸣山误以为清微老道和自己一样,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一般。
这世间,总有人,筚路蓝缕,以启山林。
而孟夫子,即为此类人,名曰,先驱者。
楚天连忙道,“方才儿臣真气突有逆流,方会胡言乱语,父皇恕罪,孟先生见谅……”
楚秋眉头一蹙,道,“肖一,你去唤张太医来。”
楚天道,“不用如此麻烦,儿臣稍加调息即可。”
见楚秋目中仍有忧色,楚天笑道,“父皇放心,儿臣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不,现在已经正常了。”
闻言,楚秋方才点点头,沉吟片刻,道,“孟夫子与你之策不谋而合,朕思之,确为破局妙法。然大改祖制,这满朝文武定会阻拦,这也是朕的头疼之处……”
楚天笑道,“儿臣有一计,可解父皇之忧。”
楚秋一喜,道,“何计?”
“山南西道。”
楚天轻声道。
楚秋眸子一亮,隐约已知晓楚天之计。
楚天道,“山南西道逆贼一事涉及上下千余名官员,那日朝堂之上百官束手无策,儿臣那日所言之策只可皆一时之急,却未能治本。这上下千余名官员,终究是需要朝廷安排的。而该从何处安排,却是一个难题。朝堂之上诸多派系,定会此事争得头破血流,皆想尽力让自己一系的人入官门,如此,父皇可在众人争吵之际,故作震怒,以分科取士之制,选山南西道一众官员,以止朝堂纷争。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先例,日后自可徐徐图之……而且,父皇不是还有两个老臣么……”
楚秋面上露出笑意,道,“秦鸿云,狄怀英……”
三人相视一笑。
不久之后震惊天下之策,改大楚国运之法在今日诞生。
大策已定,然细节仍需推敲。
如鱼得水,何谓如鱼得水,于楚秋而言,得孟夫子与楚天,即为如鱼得水,
三人由天色尚朗谈至月色渐浓,三人聊得兴起,早已忘记肚子已唱起了空城计,也幸得一旁有肖一,不然,恐真会忘了吃饭为何物……
“陛下,二更时分了。”
肖一轻声道。
楚秋一惊,不曾想时间竟过得如此之快,望了一眼孟夫子,又望了一眼楚天。
孟夫子满面红光,颇为几分慷慨激昂之意,而楚天则是面色有些许苍白,不禁心头一紧,忙道,“竟已二更时分了,以后的时日尚多,此事亦非一朝一夕可成,今日,便到此为止吧……”
顿了顿,又对着楚天道,“你伤势未愈,不宜奔波,今日就留在宫中歇息吧。”
楚天摇头,苦笑道,“若儿臣不回去,那头老黄牛或许会把太子府拆了……”
楚秋只当是楚天故意搪塞,却也不勉强,笑道,“肖一,你送太子回府吧。”
“诺。”
“既如此,儿臣先行告退。”
倏地,楚天似是想到什么,道,“孟夫子,上官青……”
孟夫子笑了笑,道,“上官青乃老朽弟子,叨扰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你多多提点。”
楚天一笑,心中之前的些许疑惑已解。
这世间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巧合,大多巧合回头望去,皆有迹可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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