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崩听到动静走进来之后，便见到虞定似在极力忍耐着什么。

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主公这副神色苍白的样子了，当下便以为其病发了，忙上前搀扶起虞定。

“主公，属下立刻去请赵大夫过来？”

顾不崩紧张得声音都发颤了，心里乱成了一团，面容却显得无比冷肃。

虞定摆了摆手，淡淡道：“吾无事，无须惊动赵大夫，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并不是病发。”

若是惊动赵大夫，传出他病发的消息，怕是会令老师无比担忧，也会让暗处的人蠢蠢欲动。

如此，不好。

“可是，您的脸色不好……”顾不崩迟疑了，在犹豫要不要违背主公的命令。

“明日再唤赵大夫过来吧。”虞定这样道，心知没有请赵大夫过来的话，顾不崩这些人肯定不放心。

顾不崩看着虞定的神色好了些，才应令道：“是，属下知道。”

只是不知道主公想到了什么，竟然如遭重击搬，差点让他以为主公是病发了。

思及此，顾不崩忍不住说道：“主公，赵大夫说过，您不可多思多虑，尤其要忌大喜大悲。”

能如此剧烈地牵动着主公情绪，不管是什么，都不宜再想了。

虞定淡淡点头，然后道：“传我命令，汇总朝中六品、七品官员，尽快送到我这里来。”

能够站立在宣政殿的，都是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员，而每个官员的官途擢升，都不会无端出现的。

他不知道梦中的场景是否是将来的预兆，但他总要做点什么的。

他决定从梦中那些五品官员着手，或许能查到什么端倪。

“是，属下这就去办。”顾不崩立刻回道，只要不涉及虞定的身体，他应令到速度一点都不含糊。

至于主公为何要了解六品、七品官员，大概是为了太后宾天之事吧。

虞定沉默片刻，对顾不崩道：“我乏了，你退下去吧。”

顾不崩退出去之后，虞定便合上眼，略带苍白的脸容在烛火的映照下，有种说不出的意味。

淡到极致，又仿佛倦到尽头，明明是强大无匹的人，此刻竟然流露出一丝脆弱和无奈来。

梦中的事情，就算他再强大，也做不了什么。

正如在现实中，哪怕他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对于他的病，所有大夫都束手无策一样。

当初虞定之所以被送至京兆，除了因为要北疆虞家一个人质，还因为京兆这里有最好的大夫。

或许没有什么人记得，当初的虞定，是不能习武的病弱体质。

逆天而行，自然要付出天大的代价。

虞定一直都很清楚，也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他为国朝、为老师、为一对侄孙侄孙女、虞家六司等人，都已一一做了安排。

他一直都很坦然，哪怕他的身体一直衰败下去，直到再也无法支撑的时候，他也觉得可以承受。

但是自从反复做了那样的梦后，他开始动摇起来。

尤其是在宣政殿这个梦后，他怎么都平静不了，有种难以形容的不甘。

他想知道为何会做那样的梦，为何梦中的他会有那样的遭遇；他想知道救他的那个姑娘是谁，想知道自己是出于什么原因，会在宣政殿上大开杀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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