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荒沉声追问：“什么话？”

“念其为救母，不予追究。”丹象长老疑惑地说，“但轮回路上，她终伴我一程，救其母，从此两清。”

姬玄荒瞳孔紧缩，刷的一下站直了身，目光炯炯地问：“然后呢？”

他可以确定了，当时在长老们面前宣布退位的，已经不是他，而是那位本尊！

“然后我劝，共主既然都不追究了，又为什么要退位，而你回答我，”丹象长老皱着眉，努力地想着，迟疑着念出一句话，“我欲远行，今日一别，再无相见时，前尘尽归云烟。”

丹象长老一脸困惑，奇怪地问：“共主，你当真没有印象了？”

姬玄荒紧抿着唇，袖下的手狠狠攥紧，慑人的气势漫开。

丹象长老不敢再耽搁，忙继续说：“我虽然没听懂那句话，但也确定了共主退位，和有莘氏菀菀有关，就劝共主想开，打开心结。整整一个晚上，说得我的口都干了。”

“怎么劝的？”姬玄荒沉沉地追问。

丹象长老仔细回想，有些不确定地说：“大概是有莘氏菀菀年纪小不懂事，是被别的男人骗了，你作为共主，应该大度一点，再给她一些机会，她一定会改正，会真心跟着你，再也不会离开你的……”

面对气场那么强烈的姬玄荒，他是心惊胆战、语无伦次的，又隔了八年，真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我明白了。”姬玄荒闭上眼，竭力平息胸膛里翻涌的心绪，再睁开眼时，眼眶里出现一条条血丝，“念其为救母，不予追究……我欲远行，今日一别，再无相见时，前尘尽归云烟。”

“原来，他在那时就放弃了，准备离开这里，是你把他劝下了，说再给宛宛一些机会，才有了殷询、苏少卿、沈浩澜、叶飏、莫骁焱、倾羽！”姬玄荒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沉重，像是合着无尽的哀沉，“七世，他给了六次机会，但全被抛弃了，怪不得他要结束这一切。前尘尽归云烟，前尘……”

姬玄荒忽然笑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殷询会死，沈浩澜也会死了。

他们都是前尘。

这一生一世，与薛菀菀的爱恨纠葛，会以死亡来结束，从此再也不相干。

长老们面面相觑，不明白姬玄荒为什么会笑。

“共主，你还好吧？”一名长老小心翼翼地问。

姬玄荒止住了笑，眼眶里的血丝倒是多了些，摇了摇头，嗓音依旧沉稳冷静：“我只是忽然很好奇，我的本尊到底是什么模样，为什么他能做到，把爱恨情仇看得那么淡，我们真的是一个人吗？”

他被抛弃一次，哪怕过了八年，都做不到释然。

不止他，苏少卿、沈浩澜、殷询、叶飏、莫骁焱、倾羽也是，再怎么洒脱，再怎么淡漠，都放不下薛菀菀。

但那位本尊，在被薛菀菀抛弃一次后，却仍冷静地考虑到“救母”这件事，说出“从此两清”四个字，在被戏弄七次后，依旧不显真身，只平静地安排结束一切。

从头到尾，似乎没有愤怒伤痛，也不曾进行报复。

他们真的是前世今生，不是他的化身，而是同一个人吗？

经过十天，薛菀菀坐着马儿，也抵达了苏少卿说的入口。

“也不知道是哪个星球。只希望不是残星吧，残星的丧尸要砍头，才能杀死它们。”她嘀咕，手里拿着啃了一半的烤鱼，无奈地问，“真的要进去吗？”

苏少卿没有回答，轻轻夹了下马肚子，以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从入口一进，眼前的风景立刻变了，绿葱葱的丛林消失，换成了一栋栋残破的建筑，大街上又脏又乱，碎骨、血污一处处。

闻到新鲜食物的气息，几个在大街上游荡的丧尸转过身，飞奔着跑了过来，速度越来越快。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薛菀菀的脸色都变了，立刻催促着，“阿卿，我们快回去，有丧尸！”

她一回头，就看到左侧又来了两只丧尸，距离马匹不到五米，心脏都缩紧了，“快跑！”

薛菀菀把手里的烤鱼棍砸出去，从苏少卿手里抢过马绳，就要掉头回荒星。

忽的，一抹银光划过，晃了她的眼，让她下意识闭上眼。

薛菀菀再睁开眼，就看到两只丧尸倒了下去，而苏少卿手握着一把长剑，眉目冷冽凛贵。

她愣了一下，忙提醒：“快，还有那几只。”

直到丧尸全都倒下了，薛菀菀才松了口气，又拉着苏少卿的衣袖，软软地劝着：“阿卿，我们回荒星吧？这里太危险，一个不小心就死了，而且会变成它们那样，人不人鬼不鬼。”

“我能保护你。”苏少卿看了她一眼，继续驱马前行。

幽静的街道上，只有轻轻的马蹄声。

薛菀菀悻悻地咕哝：“你不知道残星的可怕，不止有丧尸，还有人类间的血腥争斗……”

马儿驮着两人，走到一个十字口，在另一侧的街道上，挤满了丧尸，一眼望不到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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