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行者中，若实力能达到神蜕境，人体内的元炁将有质的飞跃，不仅所用招式威力更加强大，更能随时保障周身的防御。当然人体所能容纳的元炁终有穷尽，每支利箭都会消耗元炁，所以即便是更胜一筹的归元境在人间也算不得无敌，遇上几万几十万人冲锋时同样能将归元境高手耗死，虽然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生过此类事。

现在何乐所面对的羯兵只剩五六十人左右，皆已被他杀得胆寒，更甚者停在远处观望。虽然骨子里的凶悍还在驱使他们抽出箭来还击，但稀稀落落的箭在何乐面前更加不堪一击，何乐提着刑天刀迎上去，眼中尽是为北地百姓报仇雪恨的灼热。童年的仇恨太过深刻，何乐对于他们可说不会有任何怜悯，同样也不会因为杀戮而带来喜悦，有的只是完成着任务，仅此而已。

“杀光他们！不要留活口！”李大叔背着栗源跑回来，栗源在大声喊着。

何乐原本也没打算饶过他们，所以加快速度冲上去。最近的几名羯兵还在试图反击，但没能承受何乐一刀之力，就被斩于马下。何乐顺势跃上马背，与十几名羯兵拼刀。羯兵所用的刀为弯背斩马刀，据说是从黑兹国买来，与雁翎刀有着不相上下的品质。如果不是刑天刀，何乐还不可能如此轻松的拼刀。但既然有刑天刀，就只能怪那些羯兵运气不好，基本没有可与刑天刀相抗衡的能力，就连声音也不会发出，人与兵器就尽数断开。

后边的羯兵终于开始逃跑，仅剩十几名羯兵还有勇气围攻，但他们太自信近身战，何乐如果不是急于灭口，或许还会多喂几招。现在他是直接斩杀，或是震毙。

有十几骑已经跑出五十米外，草原还真是羯人的天下，他们不仅在跑，还能在马背上不断闪避。

何乐抢过一骑，抽出马背上的弓箭，运起元炁在箭上射出。利箭轻松射穿羯兵及马匹后钉在地上，一时间中箭的羯兵还没能死透。

何乐自然知道元炁进入利箭会有什么效果，也不去管他，骑在马背上不停的射出箭矢。到最后一名羯兵时，对方已跑出百步之遥，而何乐已经射偏三箭，毕竟他的箭术只可算临时抱佛脚。

那名羯兵自信已能逃走，于是回过头来看向何乐。

何乐抄起地上捡来的三把弯背斩马刀扔出去，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那斩马刀旋转着飞行效果出奇的好，眨眼间就分三路击中目标，将那名最后的羯兵切成三段。那羯兵致死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能将近十斤重的斩马刀扔出百步远，还是划着优美的弧线，最后还能达到如此惊人的杀伤力。

只是他一定不知道，此举何乐纯粹是尝试，带着部分泄愤的情绪，甚至他已经做好上马追击的准备。

远处的花十娘、秦十三也都跑过来，忙着收拢残存的战马。何乐并没有一味的连人带马斩杀，也刻意留下十几匹，现在除去跑远的战马，共收拢起七匹战马。

何乐站在一匹战马背上，俯身看着一地残骸，那都是他的杰作。然后他跳下来，挥刀砍下能辨认模样的羯兵首级。羯兵的长相与大周朝人有很大区别，不仅是认知上的丑恶，还因为他们会留三辫两须。三辫就是脑门两侧及脑后各留一条小小的发辫，两须则是会蓄着唇上的胡须分左右结为须辫。曾经他们刚刚出现时还被大周朝人讥为野兽，后来不断被打败后羯人又被形容为恶魔。

现在何乐就是专门挑捡能辨认的羯兵首级砍，要挑捡的原因是他开始绞杀的羯兵早已面目全非，到现在已经没有可供辨认的特征。所以最后也只砍下百来颗首级，然后他将所有首级的发辫相互捆绑在一起，串成一张人头组成的网。

“想好了吗？”栗源先生走过来问，也不阻止他。

“嗯，想好了，我来开路。他们爱耍阴谋，我们就用阳谋回敬。”何乐肯定的答复。

栗源先生看着他，觉得他已经完全长大，再不用来求教。也是时候该放手了，栗源先生有些惆怅，惆怅于自己的时代正在逝去，而属于何乐的时代即将到来。

“好，你来开路，我们就这么闯进去！”栗源先生也被何乐影响到，这才是他们进临安城该有的样子啊！

“嗯，我一定会护着先生平安！”何乐催动脚下的马，马后还拉着三匹挂满羯兵首级的马匹，栗源先生在李大叔他们保护下跟着，一行人缓缓往朝临安城方向走去。

而离此地几十里的三处小道上，分别上演着残酷的追击战。

在一处隐蔽的小道，张姓义士是最早被伏击的。仅仅刚踏入伏击圈就被上千箭雨笼罩，当时他就身中几十箭，连同身下的战马倒在地上。当时在那小道两旁伏击的人近千，因为那是条预计中最有可能走的小道。

许姓义士还在逃亡中，在他身前抱着一个人形的木桩，看起来极似抱着一个人在逃。而他身后此时也有近千人在追，无数的火把形如一条巨大的蛇蛟在丛林里蜿蜒。再往前十里就是临安城，许姓汉子也没想到自己能跑这么远，原以为早就会被拦截。所以到现在他只剩一个念头，继续跑，能跑多远是多远，能离临安有多近是多近。

最惨烈的是常姓义士，他在一处小道被绊马索绊倒后俘获，受到严刑拷打，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那些人将他斩首后，首级还被插在旗枪上送往临安。

历史总是习惯书写大人物大英雄，因为大人物大英雄有更多着墨之处。世人也总是喜欢豪门，因为豪门自出生就穿金戴银光彩夺目。从而忽略真正改变历史的小人物，因为小人物的光芒最终都会被大人物们庞大的身躯遮蔽掉。

何乐站在马背上，单手握着归鞘的刑天刀，豆包趴在他肩上。临安的记忆有些模糊，还是没有北地那么深刻。似乎只有几个稍算亲切的身影，但也随着时间渐渐淡化。他知道他与他们已经走在不同的道路上，再相逢时立场也变得难明。

“什么人，下马接受检查。”

“青竹栗源先生门下何乐，今护送先生入朝面圣。”面对一支百人军队，何乐沉声回应到。

“可有圣谕。”一个为首的军人引马出行。

“没有。只有这个。”何乐让到旁边，将身后的三匹马牵出来。

浓烈血腥味混杂着难闻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即便是军人也得掩鼻退后几步。但很快他就认出那些首级的来历，因为实在太好认，这么多年大周朝已经恐羯人恐惧到只要远远见到就能溃逃，这次却能见到这么多的羯人首级，怎么不叫震撼。

“这个……”那军人其实是羽林卫中的后卫，昨天他们的都尉大人被严相请去府中议事，回来后他们就被安排在此守候。也没让他们杀谁，只是不能放任何人进临安，其中就包括栗源，那个曾在建隆帝当王爷时就预言他能登基称帝的神人。

“没有圣谕不得进城，这是规矩……”军人控制着快要抽搐的脸，他知道自己遇上最不愿遇上的那类人。

“会有多少人守规矩！”何乐没有回答他，而是站在马背上问他身后的众士兵。

这是一个没落的时代，英雄没有用武之地，权贵们只会玩弄手中权利，一个个贪享受着最后的盛宴。

如果不是有上百颗羯人士兵的首级，何乐的话并不会有多少作用。规矩只针对弱者，强者负责制定规矩。

最开始或许是错觉，总之印象中有人往旁边让出小半步，然后又有人让出小半步。动静开始很小，并不会传染给谁，只是个别人的行为。但一支队伍开始出现松动总是最危险的情况，领头的军人却连回头警示的勇气也没有，只知道自己额头上正冒出冷汗，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气机已被何乐锁定，只要他敢动肯定会送命。

似乎没有受到长官斥责，后面更多的士兵动起来，百来人的队伍里还留在原地的士兵不足二十，稀稀落落的站在那显得很另类。

“太子已拜访过栗源先生，此次入朝面圣事关国运，尔等真的想明白了！”何乐加上最后的砝码。

什么国运也不及眼前的富贵来得真实，负责守卫的军人才不在乎，要不是被何乐锁定全身气机，他早就让人发起进攻。他只是不敢动，至于国运，那是他姐夫的事，他父辈的事，他身后大人物的事。

其实栗源先生动身北上的消息早已在临安城内传开，消息稍稍灵通的人早已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羽林卫与普通军队本来就不同，得来消息更是便利。个别心有家国的卫兵早就在期盼栗源先生到来，就算政治嗅觉很差的，也明白栗源先生入临安的意义。只是现在严威把持朝政，严党在文官系中更是经营多年，方方面面全有他的门生故旧，所以才没人敢当面反对。

但栗源先生进临安，情况就会有变化，到时只需他振臂高呼，就会有人站出来助威。比如现在的情况，仅此百人队伍中就有不少人是如此想，包括他们身后的家族也是如此想。

何乐催动脚下战马往前走，一点一点逼近那名军官。羽林卫中的官兵大多来自大周朝建立初期嫡系近卫军后裔，经过千年传承早已失先祖的血性，除去模样高大威猛骨子里却只剩声色犬马，哪里能承受何乐带来的血腥与威慑。

“你要干嘛！”那名军官企图维持最后的威严。

何乐冷眼盯着他，马缓缓往前走，当两匹马面对面时何乐已是站在马背上俯视他。这时只要他敢再多说一个字，何乐保证能让他身首异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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