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对自己的妻子哭笑不得,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就在少妇拍打他的手腕时,一名面色枯槁的黑衣男人出现在男人身后,双杀交叠,抚袖跪地:“大王,丹阳城那边出大事了。”
这人乃是东京都护赵长石,以双手刀术冠绝后楚四洲,是后楚皇室在东京安放的一颗暗棋之一,为监视东京王项卓。
两人关系不温不火,东京王项卓实则多次对其实行暗杀,但都被他独身一人挡下了。
听闻东京都护的简述后,男人的脸庞变得极为坚硬,尚能故作镇定,皇后却已经被消息吓得面无人色了,随时都会从男人的臂弯中瘫软在地般。
胤国铁骑马蹄下,何处不亡国?
这条消息如同惊雷般传入自己耳中,丹阳城被胤国铁骑攻陷,这支来自北域的最强骑兵最终还是踏入了蜀越的土地,大胤王朝以三十万铁骑纵横北域,马蹄如雷鸣,号称足以横扫天下骑兵军团。
当年自己远赴北域游历时,曾经在云剑河外见到数万骑兵的冲锋,将燕莽人接连踩成马下肉泥,为天下骑兵悍勇,已达巅峰。
现在自己才知道什么叫什么叫一山还有一山高,先皇无数次举兵进攻丹阳城,都被蜀越人的铁枪战马死死守住了,而且蜀越第一毒士澹台凝华的横空出世更是将骑兵的步伐完全止住,以各种诡谲的阵法将他们这些真正意义上装备精良的铁骑完全挡下,想想真是举步维艰。
可如今胤国铁骑和丹阳骑兵的第一战便已经夺下这座城市,对蜀越而言可谓是一剂极猛的毒药。
名为项服的后楚皇帝喃喃自语:“丹阳城自古以来便是我们两国之战地,地偏但兵非弱,这座看似在后楚和蜀越夹缝求生的城市,实则是唯一可以抵挡我们后楚铁骑的屏障,失去了这道屏障,蜀越再也没有军队可以抵达我们骑兵的冲锋。可惜被胤国人后来居上,趁着现在蜀越和胤国厮杀不断,真想带着十万铁骑从东京冲到丹阳城,和胤国铁骑好好打一场,说不定还能来个黄雀在后!到底是谁带兵攻下丹阳城的,这人好大的本事!”
“回大王,胤国军神蒙羽和胤国三皇子楚瞬召,据信子传来的谍报,丹阳城城门就是被大胤三皇子亲手攻破!”
两人这番对话,听得后楚皇后虞念念满脸冷汗。
西北雄鹰占北望南,庆国巨龙居中面北。
胤国这个天下强国先拿西境开刀了?
项服松开自己的手,对皇后说:“皇后先回去歇息。”
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男人将腰间双刀解下丢在皇帝的脚下,猛然跪下,面朝雪地悲痛道:“大王,属下无能,王爷被胤国三皇子给宰了,脑袋也被带回蜀越去,望陛下赐死!”
后楚皇帝听闻东京王死去的消息淡然转过身,不看那跪在地上的赵长石,望向铜鼎自嘲道:“死了就死了,他要去找死,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也拦不住。”
赵长石静默无言,许久才叹息道:“起来吧,你随我征战沙场多年跪我跪得还少吗?我让你去当这个东京都护便是监视我那不成器的弟弟,现在他死了,你反倒轻松了。”
当初自己得知王爷在边境遇险时亲自带着三千铁骑倾巢出动,路上他得知了某位年轻公子带着一位红衣女子进入这边境小镇时,更是下定决心将其斩杀,可自己并不知道的是那年轻公子就是来自胤国的三皇子,且不说他有没有本事将其杀死,若是真的杀了三皇子的话,后楚等于向胤国正式宣战,要是胤国铁骑举兵攻入后楚的话,再给他们十万骑兵也会输,后楚背靠黑海没有盟友靠山,中间隔着蜀越这片千里之地。
东京王府距离边境小镇不过三里之地,当自己带着骑兵抵达时,整个小镇都在楚瞬召的王威下颤抖不止,在他的剑下死去几百号王府精锐骑兵,被他一气一剑截断身躯,尸体顺着尚未完全封冻的南潮江漂流而下。
年轻皇子白衣变红衣,身边跟着一位黑白长发的年轻女子,两人站在屋檐之上,身后升起巨大的圆月,他一手举起东京王的头颅,一手提起长剑,自己被他那几句话震慑得无以复加。
“这就是你们后楚骑兵的真正实力吗?还不够我一人塞牙缝,把你们后楚最强的骑兵拉出来我们比试一下,可别让本殿下带着胤国铁骑一口气打上西京城,这才叫过瘾!”
楚瞬召笑容灿烂道:“大胤三皇子楚瞬召在此!你们来杀我啊!”
这些傲气无比的话彻底震慑住自己和身后的骑兵们,他看起来也受了不轻的伤,但自己还是没有胆量阻拦他带着那红衣女子离开,仿佛有什么东西遏制住体内的气机般,让他动弹不得。
东京王的尸体早已被霜雪覆盖,远远看去好像一座小雪山。
项服望着天空落雪飘零,心中如翻江倒海般远不如脸色平静。
这就是绝对的力量啊。
独坐朝堂之上,权倾万民,如何比得上在雪中大气厮杀来得畅快?
赵长石跪在他面前,满脸是雪。
项服声音平静道:“楚瞬召对吗?燕莽征服者楚瞬召,我弟弟死在他剑下总比死在女人肚皮下要好,也算对得起他王侯的身份了,起来吧。”
赵长石抹去脸上的霜雪,咬牙切齿道:“大王放心,赵长石跪求虎符一枚,只求三万精锐战鼎骑明日攻入丹阳城,把那楚三小子的脑袋切下来给王爷报仇,什么狗屁胤国铁骑,我们从来没有怕过他们!”
后楚皇帝项服靠在冰冷的廊柱上,眼中没有一丝死去亲人的悲伤,反倒浮现出笑意:“我喜欢这小子,有我年轻时的气概,本王当年还是皇子的时候也带着皇后去过胤国,我们二人行走北域诸国时遇到的流氓马匪何其之多,皇后可谓倾城怎不招蜂引蝶,有些想借着自己是地头蛇的身份来压本王,下场都是被本王一枪杀了他们全部,何等畅快淋漓。如此看来项卓不也是那条地头蛇,这次被人宰了只能怪他自己眼光不好,地头蛇遇上了真正的强龙,唯有一死,这小子挺厉害的,率兵攻下燕莽亲手灭了燕莽皇室,现在又来了蜀越和澹台凝华那个夺权的逆贼开战,不愧是楚骁华的儿子,真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当得虎父无犬子一句!”
赵长石和项服相识多年,但对这位老朋友兼君王带着无上的敬畏,他虽然不喜欢东京王的行事方式,但终究是东京都护大人。
这次东京王被大胤三皇子杀死心中难免有愧疚和怒气,若非楚瞬召自曝身份来震慑他们,他当场便会让那三千骑兵冲杀而去,你把东京王带来的骑兵杀得一个不剩下,有本事你一口气杀下去,把他带来的三千骑兵也杀了。杀个气竭人亡才好!
赵长石不敢附和他的话,想起那胤国三皇子在雪中酣畅厮杀的场景,自己带来那三千铁骑要是真的对上了他,会不会像螳臂当车般不堪一击?
项服拾起地上的双刀脸色缓和道:“那小子杀了项卓和那群骑兵也算他本事,本王早就看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不顺眼,这次正好借他的手除掉项卓也算拔了本王一根肉中刺,一人尽杀几百骑兵的本事,要是以后变成了我们的敌人,想必会很棘手。”
说到这里后楚皇帝微笑道:“这些年我们屡屡受制于蜀越却难以反击,好在蜀越也没那个本事吃下我们,日子过得有些平静无味了,这场胤国和蜀越的好戏很快就会落幕了,经历了丹阳城一战,长石,你觉得他们有无机会战胜澹台凝华攻下黎京城?”
赵长石小心翼翼道:“无论他们最终谁胜谁败,大王是想坐收渔翁之利,待他们两败俱伤之际,举兵攻入蜀越灭了他们?”
男人扶额自嘲道:“本王不敢如此托大莽撞,如那燕莽皇帝般落得个满门灭绝的下场,可就遗笑万古了,胤国铁骑的崛起必然会引起中原巨龙的警惕,让那些有能力对付他们的国家去啃这块硬骨头吧。”
这话落在其他人耳中不免觉得这位君王有些软弱,但赵长石和他在沙场上一路摸爬打滚而来,岂能不知他的隐蔽心思,如今东京王被杀正好让他全面接手东京,摆脱这位尾大剪不断的藩王弟弟,东京王膝下有两个尚未成年的女儿,还有一个在襁褓中的儿子。
东京王年幼时可谓享尽先皇后和先皇的宠爱,自小不曾肥胖如山,反倒俊美孝顺,每隔三日还会为太后熬汤,在三位皇子中最得太后宠溺,如今却死在大胤三皇子的剑下,他就有本事收回东京这块藩地,重新建立一支狼虎之军,而不是如东京王般将这块土地变成自己的享乐园。
这位当年最不受宠的皇子,如今的后楚皇帝想起了自己死去的母亲,心中出现了一点委屈,这种好像自己得到了一切又失去了什么的感觉,让他活得不自在。
母妃,倘若你能再活十五年,你就能亲眼看到我坐上那张椅子,以铁铠换帝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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