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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扬尘,宋皎提着缰绳，回头去看时，石头城的城楼已经离得很远了。

他收回目光,松了松手里的缰绳，轻轻地喊了一“驾”。

身披甲胄的谢沉也还站在城门前，直到队伍末尾消失在视线里,还是不肯收回目光。

刘将军上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送走了就快回去『操』练，你还年轻,以后日子还长着呢。”

谢沉收回目光,又变成神『色』微沉的模样,转身回城。

刘将军也看了一宋皎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有什么办法呢？”

他率领送别的队伍进城,将石头城的城门关上。

北草原一片安宁,正是夏日,越到正午,越是安静。

回凤翔城的队伍,在正午时分，来到一处水草丰美的湖泊边。

宋皎扶了扶戴在头上的小草帽,身旁的随从：“就在这里歇一会吧。”

“是。”

这个随从是谢老当家派给他的,事事料得妥当,不让他『操』心。

很快的,众人在湖边铺上毡布,架起火炉，开始热午饭，还有侍卫在附近巡逻,提防着意外。

宋皎下了马，把缰绳系在湖边一颗歪歪的老树下，然后走到湖边，洗了把脸。

他就蹲在湖边，抱着膝盖，看着湖面上的倒影。

真不妙，才分开半，他就开始想念谢沉了。

忽然，不远处传来高呼喝：“谁在边？出来！”

宋皎站起来，回头去看，下一刻就侍卫们围起来了。

他问：“怎么回事？”

一个侍卫回答：“应当是看见了什么可疑的人，殿下的安全重要，咱们还是小心点好。”

“嗯。”宋皎点了点头，揪着衣袖，望着音传来的草丛边。

侍卫又安慰他：“殿下不用担心。或许是附近的牧民，出来放牧，也不知我们是干什么的，就吓着了。”

“我知了。”

没多久，出去巡逻的另一队侍卫就回来了，没有带回什么可疑的人。

“这有水源，应该是附近的牧民，否则不会这么熟悉地形，还跑得这么快。”

宋皎点点头：“还是我们占了他们的地方，我们快点吃午饭，吃完了赶紧上路，把地方还给他们。”

“是。”

一行人迅速吃完饭，歇了没多久，就再一次整装上路了。

宋皎翻身上马，回头看看侍卫们：“走吧。”

队伍整齐肃穆，只有马蹄。

他们离开之后，一个满身灰土的人，慢吞吞地从远处草丛里现了身。

人抬起左腿，试图爬过一处土坡。他只是费力地蹬着左腿，右腿别扭地挂在身上，使不上劲，也挪不动。

他就是刚才侍卫追赶的个可疑人，他当然不是当地的牧民，腿脚也并不利。

方才追赶的时候，他只是脚下一滑，滚下了山坡，才教侍卫误以为他腿脚麻利。

他两只手抓着山坡上的牧草，把它们连根拔起，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挣扎着到了山坡上。

他一瘸一拐地跑出草丛，可是草原上一望无际，队伍的踪迹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看着空旷开阔的官，腿脚一软，忍不住跪下。

他俯下身，弯着腰，将额头抵在地上，脊背弯折，发病一般地颤抖着。他偏了偏头，又将半边脸颊贴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身后官上驶来一辆货运马车，车夫挥着鞭子，驱逐他离开：“滚开！不要命了？！”

跪在地上的人往边上一滚，就摔进了草丛，一路滚到方才队伍驻扎的湖边。

他半边身子跌进水。

北的河湖，绝大一部分是雪山融化而来的，雪水冰冷冷的，猛地叫他回过神来。

他重新在湖边跪下，双手捧起湖水，先喝了一口，随后他将清水拍在自己沾满灰尘、辨认不清的脸上。

脸上的污垢实在是太多，他足足洗了三四遍，才显『露』出原本的模样。

陈宿跪在地上，弯腰叩首，额头磕在方才宋皎落脚的地方。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最后泣不成。

*

从石头城出来之后，宋皎的感觉就不是很好。

绝大一部分是和谢沉分别的难过，还有一部分，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人在跟着他，像是鬼魂一样。

侍卫们这样尽职尽责，路上连接近他的一只兔子不放过，他当然以为是自己想错了，也不好意思跟侍卫们说，怕麻烦他们。

午吃过午饭之后，他才感觉好了许多。

应该是早晨没吃饱的原，宋皎『摸』『摸』肚子，这样想。

这晚上，他们宿在驿馆，宋皎吃了晚饭，就回房间去了。

驿馆二楼，宋皎点起蜡烛，准备看会书，好应付回去之后的考试。

他拨亮烛花，才翻开书，就听见窗外传来笃笃两。

难不成他这一路的感觉是真的？真有什么东跟着他？

宋皎霍然站起，捂着嘴，在心里大喊：“统统！”

系统也听见了，在两个人交流的频里尖叫：“啊！卯卯！”

宋皎一边在心里惊叫，面上不动『色』，拿起随身携带的匕首，双手握着匕首，着窗户，慢慢往后退。

窗外的笃笃还在响，宋皎慢慢地后退，一直推到门边。

他反手『摸』了『摸』门扇，然后一把推开门，守在门外的两个侍卫疑『惑』：“殿……”

宋皎回过头，用惊慌的神示意两个侍卫，用气：“窗户。”

两个侍卫立即反应过来，抽出武器，挡在他面前，吹了一极轻的口哨，原本还在一楼的侍卫们上来了，挤在走廊与楼梯上，把宋皎团团护住。

宋皎提醒他们：“窗户，窗户。”

众人屏息凝神，窗外又传来了清脆的两“笃笃”，宋皎吓得魂飞魄散，几个侍卫按住了。

“殿下别怕。”

守门的两个侍卫，举着武器，慢慢地朝窗户边走去。

两个人，两只手，按在窗扇上。

“嘎吱”一，窗扇打开了。

宋皎握着匕首，闭上睛，也不敢看窗户外边是什么东。

有什么东，比自己的感觉更可怕呢？他早就感觉有东跟着他了，他还在心里安慰自己，结果竟然是真的。

而且这里是二楼。

二楼！什么东能爬上二楼？

宋皎闭着睛，着侍卫们告诉他，窗户外面是什么东。

可是当窗户打开的时候，所有人愣住了。

宋皎久久不到侍卫们的回话，自己也不敢睁开睛，颤抖着音问：“是什么东？”

侍卫们咳嗽的咳嗽，沉默的沉默，还是没有回他的话。

宋皎试着睁开一只睛。

夜『色』正浓，窗前站着一个小小的、像夜『色』一样浓重的黑影。

是一只——

鹰。

它正站在窗台上，坚硬的鸟喙叩在窗户上，发出笃笃的音。

而且这只鹰，看起来好熟。

系统和侍卫同时开了口。

“卯卯，是谢沉的鹰，啄过我的个。”

“殿下，是太孙殿下用来送信的鹰，从早上就开始跟着我们了。”

这群人是谢老当家的心腹，自然认得谢沉，也认得他们家的鹰。

宋皎和窗台边无辜的鹰鹰上目光，默默收回匕首。

他清了清嗓子，侍卫们：“个……不住，我有点大惊小怪的，为太晚了，然后……”

侍卫们为了不让他难堪，笑着跟他打哈哈。

“没事，殿下也是警惕，挺好的，没什么事，我们就先下去了，殿下好好休息。”

“好。”宋皎『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回了凤翔城，这件事情就不要跟爷爷说了。”

“是自然。”

宋皎跟他们说好了，再跟他们挥挥手，就回了房间，关上房门。

他走到窗台边，只鹰很自觉地飞进房间——和他的主人一样自觉——停在桌上，然后朝宋皎抬了抬脚，把自己脚上的小竹筒给他看。

——快，快给沉哥写信。

它一路跟着过来，就是为了送信的。

和它的主人一样霸。

宋皎在桌前坐下，抬手拍了一下鹰的脑袋，苍鹰发出“嘤嘤”的音。

宋皎指着它：“不许哭，怪你，原来就是你一直跟着我，害得我一直觉得哪里不劲，还让我丢脸。”

宋皎两只手捏住它的脸：“不写信，我今晚上不写信。”

鹰鹰：嘤嘤。

宋皎把它赶到旁边的架子上站着：“统统！”

系统会意，连忙附身在苍鹰身上，而后宋皎让人拿了点烤肉上来，几个月了，系统难得吃一回烤肉，高兴得翅膀直扑腾。

系统把一盘烤肉吃完了，就蹦跶着到了宋皎身边。

宋皎正撑着头看书，一只手还捏着书页，一个黑影慢慢靠近他的手边，一步一步，最后啪叽一下，趴在他的手臂上，还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背。

“卯卯，嘿嘿烤肉……”

宋皎费力地把自己的手收回来：“我会痛啊，这只鹰这么大只。”

系统只能从苍鹰的身体里出来，飘浮在空气，飞到另一边，蹭了蹭宋皎的脸。

“嘿嘿，烤肉……”

一觉醒来，忽然吃饱了的鹰也十分疑『惑』。

它倒在桌子上，眨巴眨巴睛，看着宋皎，朝他甩了甩脚上的小竹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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