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吸血鬼（14）

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少年却似乎比离开的时候长高了不少，以往还和她平视，现在却比她高出了半个头,宽大的肩膀环抱着她,手臂上鼓起的肌肉明明是用尽了力气,却又小心翼翼控制着不弄疼她,像身处绝境的人抱着自己最后救命的珍宝。

这还是少年第一次主动拥抱她，雁寒想说些什么,却突然感觉后颈处一热，一阵刺痛沿着皮肤神经一路传到大脑,她整个人霎时僵住,随即便听到了身后少年喉结滚动的吞咽声。

——他在吸她的血。

雁寒只是惊讶了一瞬，却没准备制止少年的动作。尽管这个姿势让习惯了掌控的她感觉到不安，她整个人都很僵硬，竭力遏制住自己攻击的本能,任由自己的血液经由少年的唇齿，被他一口口吞进去，和他彻底融为一体。

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纵容，少年的动作停滞了一瞬,却也仅仅是一瞬。他大口吮吸着她的血液,动作急迫到尖牙不时磕碰到她的皮肤，带起一片酥麻的刺痛，像在沙漠中行走已久的迷途者再次碰触到甘泉，哪怕再晚一会儿,他都会活不下去。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安静异常的夜里，只有少年一口又一口的吞咽声,像是来自某种危险的野兽。

少年这次不像以前那么乖，吮吸了很久都没有停止。血液的流失让雁寒逐渐丧失了力气，清朗的月光在她的眼里逐渐有了模糊的叠影，她手脚有些软，如果不是少年一直揽着她，她此刻恐怕已经坐到了地上。

她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大脑开始一阵阵地发晕，才抬手覆上他紧拥着自己的手臂：“好了，这次就到这儿吧，我头晕。”

少年的动作一滞，有些不情不愿的样子，但还是停了下来，却转头又一口咬上雁寒的肩膀。

“嘶——”

雁寒佯怒着打了一下他的手臂：“你是属小狗的吗？”

少年没有说话，却依言松了口，没等雁寒再说什么，又一下下舔起自己留下的牙印。从肩膀到后颈，一路到自己尖牙咬破的伤口处，一点点舔干净皮肤上残留的血迹，细心又轻柔的模样，像情人温柔的爱抚。

雁寒只觉得自己后颈处湿漉漉的，温热的舌面抚摸过她的肌肤，一路留下让人心悸的颤栗。她全身的感受器似乎都汇聚到了那一处，细密的电流沿着神经一路传到她的大脑，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很舒服，甚至不想让少年停下来。

那似乎不仅仅是单纯的舔舐，而是两个灵魂稚嫩的触碰。

血族的舔舐本身就带有治愈的能力。在南洲的动作下，雁寒后颈处被咬出来的伤口很快止血愈合，他却在那伤口还剩下一个明显红印的时候停下了动作。

他满意地看着那红印，嘴角似有若无地翘起，可还不到片刻，又想起自己怀里这人本身愈合能力就不差，这红印恐怕不到明天早上就会消失，他又不高兴了，唇角紧抿起来，盯着那红印的眼神恨不得把它戳出一个洞。

怀里人的动作打断了他的视线。

雁寒转过身看他，少年的皮肤在月光下泛着冷白色，骤然变得挺拔的身躯让他的面部轮廓也有了不少改变，下颌角线条更加明朗锋利，原本还有些圆润的眼睛一下子狭长起来，硬挺的鼻梁下唇瓣嫣红，艳色平添危险。

雁寒抬手抚上他苍白的脸颊，触手一片冰凉，也不知道他在这夜里站了多久。

她指尖触上刚才自己后肘攻击的地方，才发现断掉的那根肋骨十分靠近心脏。

尽管是隔着衣服的触碰，少年整个人还是僵硬了一瞬，雁寒放轻了声音问他：“疼吗？”

少年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出声，只轻轻摇摇头。

雁寒又问：“你怎么从试炼之地出来的？”

这句话不知怎么触动了少年的神经，他猛地抓住她放在自己颊边的手，不让她离开。

那双湛蓝泛红的眸子紧紧盯着她，像是害怕她会逃离自己的视线，少年嘴唇张合了几次，像是忘记了怎么说话，许久才艰难地发出了一个沙哑的音：

“跟我……走。”

雁寒当然没有意见。

事实上，她现在也不放心让少年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他的样子明显不对劲，很难不让她感到担心。今晚的南洲给她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褪去了人性的野兽，一言一行都带着兽的冲动和野性。她得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是暂时的还是长久的，以及……他在试炼之地都经历了些什么。

“狄拉夫”的话又重新浮现在她脑海里，她努力压下心头那股隐秘而深重的担忧。

……

让雁寒感到意外的是，南洲竟带她去了血族的王宫。

此时的夜幕已经不再那么深重了，天空渐渐变成了一种泛着亮光的深蓝色，零星缀着几颗星子。雁寒知道不少吸血鬼都习惯夜晚活动，可今晚的王宫却安静非常，连一丝亮光也无，他们两人行走在前庭里，没有遇到任何阻拦，也听不到半点声音。

说话声、脚步声、呼吸声都通通没有，整个王宫寂静得仿佛一座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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