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

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人面桃花相映红，桃花依旧笑春风，宜雅的笑容如桃花春风，凋零在岁月的洪流中，她褪去满腔深情，学会算计和勾心斗角，学会狠辣和冷酷，脚踏尸骨，一步一步爬到今日的地位。

玄烨爱她吗？

爱。

玄烨喜欢她吗？

喜欢。

我斩钉截铁的肯定，玄烨爱她，如浮萍爱上水流，触手可得，瞬间消失在波纹里，却无法在内心留下痕迹，我爱小可爱，喜爱敦恪，我的感情都比玄烨来的深刻。

我可以喜欢很多人，但我只会爱上一个人，生死不离，白首相依，棺材太小容不下第三个人，世界太大，走着走着心就变了。

我幽幽叹气，薄凉的看着宜妃：“妹妹的册封礼还是推到送嫁之后吧，内务府繁忙，我也别在这当口上添乱，公主是背井离乡的女儿家家，当然优先她。”

“我替温恪谢过妹妹。”

宜妃接下顺水人情，话锋一转，提起胤題的事儿，胤題又不是她儿子，胤瑭好端端的在这儿杵着，为何会提起胤題？

当然是为了明珠。

胤題倒下，明珠为了和索额图对抗，必然会再选择一个皇子，进行二次投资，胤題经营多年自有一份独立于明珠外的视力，宜妃对于这份十分心动。

一道华丽的声音响起，玫红色的影子云朵般飘落，青年轻挑眼角，泄出些许红痕风流。

“姨母。”

“胤瑭？”

胤瑭坐在宜妃身边，拉过盘子拿起瓜子，给我和宜妃剥瓜子吃，青年神色温柔，眼角含笑，举手投足写意风流，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他爱穿风骚的颜色，颜值高，不怕压不住，两相得宜，像凤凰展翅，华丽绝美。

我不信他一点儿都不着急，宜妃那儿都透出口信了，摆明着母子俩来探口风，大马金刀往凳子上一坐，就差脸上挂个牌子：明码标价，求入伙。

“太子保母的事儿只是开始。”

听到我的话，胤瑭立刻反应过来，眼睛一亮：“您的意思是……”

他是个极聪明的，玄烨的儿子没有笨的，真笨的早在娘胎里就挂了，成年的皇子对于太子抱有一份微妙的嫉妒心，为什么太子能独得汗阿玛恩宠？为什么每次遭到训斥的都是他们？为什么他们要被太子踩在脚下？

太多的为什么，太多的不甘一下子涌出来，胤題是陪葬的棋子，前赴后继的后来者虎视眈眈，不安于室。

胤題倒下，无数个小强一样顽强的胤題站了起来，高举反抗的大旗，拳打独裁老爹，脚踩暴戾太子。

“明珠，你最好不要接近。”

胤瑭皱眉，反驳：“明珠势大，若索相倒下，朝中无声能与之抗衡。”叫他放弃明珠？无疑是虎口夺食。

我叹了口气：“你也说，朝中无人抗衡，你汗阿玛的性子难道你还不明白吗？”胤瑭愣住，宜妃猛然醒悟，颤声道：“明珠……必死！”

惠妃被软禁手明珠倒台的讯号，索额图倒下了，谁能和明珠抗衡？索相门徒大部分都会选择投靠太子，而太子失去了索额图，明珠失去了制约的力量，一家独大，皇帝绝不会容许！

他怎么就没想到！

怎么就没想到！！！

眼前迷雾霍然开朗，胤瑭抽了口冷气，快速镇定下来，起身，朝我行了一个大礼，恭恭敬敬的说道：“胤瑭在此谢过姨母提点。”他已经着手接触明珠了，要是没有姨母的提醒，必然和明珠穿一条裤子，汗阿玛疑心甚重，大哥被废，索额图倒台，明珠要是被清算，势必会牵连到他。

宁愿明哲保身，也决不能冒险触怒汗阿玛。

“妹妹，姐姐也要跟你说声谢谢。”

这声谢，听起来顺耳许多。

“血浓于水，我和姐姐又不是外人，膝下只有敦恪一个孩子，日后还要麻烦胤瑭。”

胤瑭和宜妃四目相对，笑意盈盈，以为我在托孤，等他们走后，我让马福去接了四福晋的牌子，把今天的话对着四福晋又说了一遍。

四福晋同样谢过我，感恩戴德，恨不得把敦恪当亲妹妹看，四季衣裳首饰源源不断送进长春宫，都是她亲手缝制的东西，抄写的佛经。

白纸黑字的法华经上小楷秀丽雅致，外间传来玄烨的声音：“老四家的孝心可嘉。”

我合上经书，脑海里浮现经书里消瘦苍劲的字迹，隐藏在簪花小楷里，像魏夫人的喟叹，忧愁哀怨，爱慕之情，溢之言表。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胤禛……会是他吗？

悄然无声撕扯下纸张，揉碎塞进袖子里，等玄烨睡下，找了没人的地儿裹进石子扔到池塘里。

水迹晕染墨色。

一颗真心悠悠沉底。

我盯着水面半晌，撩起衣摆，回宫睡觉去！

天大地大，塌下来再说！

一脚踏进长春宫，风云突变，墨色天空搅动成漩涡，明亮的月亮血色弥漫，铃铛声快速急促的响起来，一道影子扑倒在我怀里，那人仰起头，吐出一口血，凄惨的叫了我一声：“主人。”

时间静止。

橘子满身鲜血，心口破开一个大口子，几乎没了生气。

我慌乱极了，试图去捂住流血的洞口，静止不动的风声停在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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