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些人她不在乎,这些人……不一样。
他们是他的战友,战场上出生入死的兄弟。
一路问到第三个才得到回答,是周正,刚洗完脸,脸上还沾着水,说:“总队来电话批了,这会儿还没完呢。”
蒋纹一时无言,她差点儿忘了陈陷身负重任,他不仅是个兵,还是个优秀的兵,承载着很多人的希望。
培养出一个优秀人才,在这种地方本就实属不易,因为她差点出事儿,她怎么看怎么像个祸害。
蒋纹理解刚才那几人对她的态度是什么意思了。
“他没事吧?”
“没大事……”周正还未说完,旁边走过来个士兵,道:“没大事?被批了一个多小时到现在还没完,还不叫大事?陈队多少年都没被总队这么批过?没挨罚都是好的!”
士兵看向蒋纹,语气尽管有隐忍,但也是相当的不客气:“这位记者同志,你要是想好好采访,咱们大家伙儿举双手赞成,你要是想来搞艳遇,恕我直言,你来错地方了。”
这么多年了,蒋纹没被这么劈头盖脸训过,周正在旁也没出声阻拦,就静静看着她。蒋纹明白,没有人是不怪她的,只是程度的轻重有所不同。
她问:“所以他到底有事没事?”
周正说:“没受大伤,但是身上可能要背处分。”
部队里的处分,是极其严重的事。
蒋纹:“……他是去救我。”
一旁的士兵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谁都知道是去救你!可是他没回来汇报,没支援,自己一个人就下去了,巡逻期间这就是擅自离队,他还是队长。幸亏陈队没出事儿,不然……”
“不然怎么着?”
听这人声,蒋纹想回头,发现脖子动不了,只得整个人都转过去。
他没戴帽子,这两天没处休整,板寸长了一点点,眉毛黑浓,疤痕在靠近眉毛尾部的地方从中截过,平添几分狠劲儿,下巴的胡渣也泛出些颜色,脸部粗糙了些,反倒让每个棱角都充满了硬度。
再穿一身橄榄绿,气度爆棚。
“陈队!”
“陈队!”
士兵们纷纷叫人,陈陷指头对着刚刚那名士兵,上下晃了晃,“别瞎操心,听见没有?”
士兵撇了撇嘴,“听见了。”
陈陷把手放在腰间,“我被批你们还不偷着乐?”
“我们不敢!”
气氛有了片刻的活络,陈陷又叮嘱他们几句,头转向蒋纹,“谁让你出来了?”
黑夜在无声生长,蒋纹淡淡说:“我出来找你。”
陈陷没作声,转身走了两步,回头,她还站在原地。
“还不过来?”
蒋纹这才抬脚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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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走,有人戳戳刚教训蒋纹的士兵,“你也不怕陈队收拾你?”
“陈队这点儿是非还不分了?况且那女的本来就不对。”
“哟,还那女的呐?万一改天让你喊嫂子,我看你喊不喊。”
“陈队让喊我肯定喊。”他又道:“再说了,追陈队的姑娘那么多,她也得有这个本事才行。”
一旁坐着烤火的老王听完,笑了,道:
“我看那么多姑娘里,也就她有这个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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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陷一路走到蒋纹醒来的那间房门口,停步,让她进去。
蒋纹不肯,“有烟么?给我根。”
陈陷倒也没坚持,从兜里掏出烟盒来,软玉溪,烟盒扁得不成样儿了,打火机插在烟盒里边,一取出来,还带出不少烟草。
就剩一根,他接电话那阵抽了半包。
蒋纹叼嘴里,打火机嗯哒几下,都被风吹熄了,她往陈陷那边凑。
“护个火。”
她用牙咬着,声音含糊。
陈陷睨她:“自个儿没手?”
“没。”
她又摁一下,眼神示意他快点,陈陷挑了下眉,抬手,手掌微拱,给她护住风。
火苗颤颤巍巍的冒出来,蒋纹眼前划过一道火光,燃烧又殆尽,短暂的转瞬即逝。
蒋纹点着了,看他手背一眼,缠了白纱布。
“疼么?”她问。
陈陷也看一眼:“没多少感觉。”
她又抽了一口,烟头火光乍亮,“我衣服你换的?”
陈陷感觉到有陷阱,但还是“嗯”了一声。
“没顺道摸摸?”
“……”
“忍得住么?”
陈陷笑了下,“忍不住又怎么着?”
蒋纹弹了弹烟灰,“那就顺道摸呗,又不是不给摸。”
夜风很凉,蒋纹没穿厚衣服,打了个喷嚏。
陈陷让她进去。
她还是不肯。
她问:“挨骂了?”
陈陷也没跟她遮掩:“是。”
“对不起。”一天说了两次。
陈陷:“没你事儿。”
“我还能跟队么?”
陈陷不吭声。
按道理出了这档子事儿是不允许了,其实明天算是这座山的巡逻任务中的最后一站,较轻松,没太多安全隐患,原计划也是让她和何岩跟到这里结束。
陈陷问:“什么理由?”
蒋纹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完,把烟头扔进草堆里,左踢踢右踢踢,把烟头盖住,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没个美好的开始,也得有个美好的结束。”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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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车上信号不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发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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