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感觉？”

“我说出来你别生气啊。”

林潼舟按着眉心：“我现在哪有精力和你生气。”

杜若这才放心说出心里话：“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觉得你和其他大部分女生一样，都是弱不禁风的小丫头片子，扔到丧尸片里活不过片头的那种。但你刚才那一番话说出来，我竟然发现，只要你开口，我就愿意坚信不疑。”

林潼舟还没来得及回应，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抬头一看，原来是楚弥追了过来，他手里拿着一件深灰色毛呢长风衣，火急火燎地给林潼舟盖到了身上。

杜若一看，惊了：“嚯，榆木脑袋这是开的什么窍？你昨天去封夷家不会就拿的这个吧？”

楚弥跑得气喘吁吁：“你看我像是爱动弹的人吗？还不是封哥吩咐下来的，这个时候多表现一下，才能显得我有竞争力。”

“表现什么？”

“昨天进手术室之前封哥交代我，又是什么，舟舟肯定醒得比他早，到时候她肯定躺不住，得到处乱转，又是什么，天冷，让我回家带件外衣过来，照顾好她……我都说不下去了，狗粮吃得打饱嗝。”

楚弥顿了顿，一边一个口袋掏出两片暖宝宝，给塞到林潼舟大衣底下。

杜若挑了挑眉：“这也是封夷交代的？”

楚弥摆摆手：“没有，我在楼下超市买的。老板和老婆一样，交代下来的事你得照着‘多余’去办，懂不懂？他交代的是1，你得把123一块抓过来摆他面前，他让你去买假发，你就得联系好植发名额问问他安排在什么时候合适。”

杜若听得直犯偏头痛：“行了行了，你的竞争力就在拍马屁上，我算是看出来了。”

楚弥高深莫测地“嘿嘿”一笑：“我也给你带了东西呢。”

这一笑让杜若浑身发毛：“你干嘛笑得这么猥琐，你不会给我带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吧？”

“我没拿过来，这东西不好带出来，到时候你跟我回家去，要么我给你送到家里也行。”楚弥坚决保持着神秘的面纱。

“我告诉你，别跟我耍心眼啊，不然我揍得你爬不起来！”

“那哪能啊，这是封哥让我带给你的，你以为我愿意去你家还是怎么着。”

林潼舟往上揪了揪衣服，心里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进手术室前交代这个，交代那个，怎么听怎么像在安排后事。

但是他留给她的东西，就这一件大衣？那她可就要有大意见了。

“封夷送来的时候，还是清醒的？”林潼舟问。

“不算清醒，人睁着眼，但那会都开始说胡话了，一共就交代我两件事，反反复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他喝多了的时候都没这么话痨，比居委会大妈有过之而无不及。”楚弥说着说着，突然揣摩道，“不过封哥伤得那么重，那时候不会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吧？”

还没等林潼舟发火，杜若先亲自动脚踹了他一下：“你给我滚，少在医院里头乌鸦嘴，信不信我叫特警把你叉出去？”

楚弥赶紧识相地闪开了：“我的错我的错，我不是一向嘴贱吗，说话不过脑子，我从现在开始保持沉默。”

“滚滚滚，别在我眼前晃悠，心烦。”

他看出杜若是真的生气了，眼睛瞪得像要把他吃了。反正东西也送到了，话也带到了，楚弥就自顾自地找了个远点的椅子坐下，盯着手术室的样子老实得像个等着家长发苹果的三岁小孩。

林潼舟在手术室外才坐了一会，就觉得眼皮又开始犯沉了。自从醒过来之后，她就觉得自己体力变得很差，大概跟麻醉和伤势都有关系。

她强撑着精神劝和：“楚弥嘴瓢惯了，你别较真。”

杜若摇摇头，也就是一瞬间怒火窜上来，但那股劲过去后，她精神状态反而显得很不好。过了很久，她才沉重地开口：“24小时之内可以发生很多的事情，但也可能错失一条生命，其实他也只是说出了一种可能。与其说是气楚弥，不如说是气自己的无能吧。”

林潼舟伸出一只手，轻轻盖在她手背上：“只要尽力了，就不需要责怪自己。”

杜若牵强地弯了下嘴角：“你放心吧，手术室里主刀那位是大牛中的大牛，不会有问题的。”

林潼舟点点头，陷入沉默的等待。

转眼又是近一个小时过去，她的眼皮都开始打架了，杜若发觉她状态不好，起身道：“你这样不行，先回病房休息吧。等手术这事连正常人都可能盯不住，何况你自己也是个病号。”

林潼舟摇摇头刚要拒绝，忽然间余光瞥到，灯灭了。

“手术室的灯灭了！”楚弥站起来大声喊。

林潼舟在突如其来的紧张中抓住衣角，不慎被一团硬硬的东西硌了下手。她微微一愣，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那个物件，发现手心里躺着一串钥匙。每一个钥匙上面都贴着小标签，“主卧”、“朝阳的次卧”、“书房”、“后院”……

杜若都快紧张吐了，却发觉林潼舟半天没有动静，回头一看，竟然看到她红着鼻头，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杜若问。

楚弥一看把人惹哭了，赶紧撇清自己：“这不是联系植发日程的范畴啊，这单纯属于老板让我买假发的范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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