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杰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他娘从来没有跟他讲过这回事,他只以为自己的爹是死了的。
如今见自己娘跟这江知府认识,也没有想到那一块去,只以为他们认识罢了,虽然他也不懂为什么他娘能和江知府认识。
他老实回答了:“我乃戊戌年六月出生。”
戊戌年…江讯永远不会忘记,戊戌年就是他进士登科的那一年,二十岁,这是他儿子啊…
江讯只觉得天昏地暗:“乌娘,这些年你去哪了,娘说你…掉河里淹死了,村里的人都这么说,都怎么说啊…”
乌娘被说到痛处,心里委屈,只更咽道:“你中举的消息传回来之后,族里的人都觉得我碍着了你的发展,要将我打杀了去,我连夜跑了,一个人回了娘家,回去方才发现…”
她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我只以为这辈子都见不着你了,柱子,我死之前还能见着你…”
说到激动处,咳嗽了起来。
江讯发达了之后,他们江家族人,靠着他得了多少好处,甚至他还出钱给村里办了私塾,可是他们竟然一家家地联合起来,骗自己,害得自己家破人亡。
闹到如今这局面,一想到这事还是生自己养自己的亲娘主手的,江讯只恨不得去他娘的坟头问问她可有后悔,难怪他娘以前神神叨叨不敢提乌娘,他还以为他娘是怕戳中了他的伤心事,没想到是心虚…
旁边的江鸣听了话头,已经察觉到不对,他原本以为这老妇只是爹那边的哪个穷亲戚,没想到她话里话外攀扯他爹:“你这老太婆说话好没道理,随意攀扯什么,你出去随便问问,我爹明媒正娶的是我娘,你算个什么东西!”
这话说得不中听,却是正中了问题所在,乌娘确实是江讯明媒正娶的媳妇,可是他后头以为那乌娘已经去世,又娶了许氏,这真是一门糊涂官司。
虽说江讯对这许氏没有什么情爱,但是不可否认,这些年,他能升到正四品的知府,他岳父前期帮着打点关系,功不可没。
再就是哪个做官的,不需要夫人交际的?
这些年许氏虽然孩子给养歪了,在这交际打点上头,倒是深得精髓,给安排得明明白白,虽然他现在官职已经比岳父高了,现在岳父一家还要反过来看他的脸色。
但是两个人的关系,也不是随意以没有情爱就斩断的,况且他和许氏还有两个孩子,虽然这两个孩子都被养歪了,大的不学无术,小的没脑子,但是都是他的亲骨肉,他还是疼爱的,所以他和许氏,和离的可能性不大。
他也不想被扣上忘恩负义的帽子,这些年,在官场往上爬已经成了他的乐趣,也许一开始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但是现在已经成为了他的一部分,再也分不开了。
如今让他和许氏和离,不论是从理性还是感性方面,他都是不愿意的,乌娘的去处…
这样思考着,重逢的惊喜微微冲淡了些,他急需一个宣泄口,而他儿子撞到了枪口上:“孽障,平时不懂规矩就罢,现在见着长辈却半分规矩也没有,长辈说话你插什么嘴?”
却半点也不敢答儿子那质疑的话…
乌娘还有什么不懂,以前她心思单纯,不知名利使人迷失,平时对她好言好语的族人转眼就是磨刀霍霍的凶手…
经过了这么些年,谁的冷眼她没看过?
如今看自己官人这个态度,自然知道他不敢承认和自己的关系,官人是她的官人,却也已经在这浮沉之中,变成了别的样子。
她身体如此差劲,已经是熬日子罢了,自然也不想再去争那些名分。
若是以前她自然还能期待自己和官人能白头偕老,可是现在她已经老了,官人却还没老,缺失的这二十几年,岂能用几句话就一笔勾销的。
他再娶的女子,自然是能书会写,与他琴瑟和鸣的大家闺秀,她一个佝偻着背的村妇怎么比得上呢,她不争这些,她只要她儿以后过得好就行。
乌娘也不明着说:“柱子,我不争那些,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只是小一辈并没有什么错,我如今身体不好,再没有几天好熬的了,这些年也过来了,我儿出息,日后…日后就交给你了…”
若是乌娘大吵大闹地质疑江讯,他心里还不会如此愧疚,现在明明错的是他自己的老子娘,自己的娘子受了几十年的委屈,却还要委曲求全。
他心里的愧疚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乌娘就像是年少时初心的见证者,虽然那个少年已经随着时间被磨平了菱角。
在她面前,江讯的那些龌龊算计,仿佛被暴露在了阳光下:“你说什么丧气话,这些年是我叫你们受了委屈,以后定然安顿好你们,不叫你们没了下场…”
乌娘和江讯这话也说得不隐晦,且前头那江鸣都听懂了,在场的教授训导都是人精,哪里会没听懂,他们只恨不得自己现在不在这里,竟然跟着听了一个如此劲爆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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