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的官员七十而致事,杨阁老经由了年纪,但他是三朝元老,一日不自动提出奏疏,皇帝不太好作用讲话赶人。官员致事仕途生涯的势必归宿,也是探求之事。身在权益场中,想要抽身谈何容易。杨阁老身份、地位样样皆有,有无数人的敬重和敬慕,现在要他摒弃这一切、卸甲归田,只怕他内心终于有些放不下,实属人情世故。
此时太子与三皇子争权,如果引发兵祸,庶民庶民都将置身于水火倒悬,他不是舍不得自己的权位,而是担忧自己走后朝廷会乱成一团。杨阁老轻轻叹了口:“我晓得这一点,恐怕朝中也有很多人希望我早点滚开。可他们越是这么干,我越是要死撑着,非得看到海清河晏、歌舞承平那一日!”
周采元摇头道:“阁老,谁也阻止不了皇子的争斗,您贵寓便日很不服静吧,太子和三皇子轮替上门,您还要继续留下去吗?如果未来可怜卷入储君之争,您一世清明又该如何办?”
这句话一说,杨阁老呆住。
他骨子里是清高的人,又是文坛泰斗,如果硬生生被皇子们拉下水,这辈子的清誉都会毁于一旦。冥思苦想,他终于动了心:“好,那我便先向陛下请假养病吧。”
见他话头有所松动,杨夫人这才松了一口,向着周采元感恩地一笑。
送周采元出来的时候,杨夫人拉着她的手道:“我们离开京城以后,你一个人要多加当心。”
周采元只是浅笑:“夫人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傻丫环,你的处境我们怎能看不出来,老头目执意不肯离开京城,也是因为担忧你呀!现在你悖了皇后娘娘的作用,没发现他人看你的眼神都变了么?”
周采元笑意特别温柔,手轻轻收紧了:“我清楚。”
杨夫人感叹一声:“你是一个刚正善良的姑娘,我希望你可以平生安全。”
周采元紧了紧杨夫人的手,回身下了台阶。上马车以前,她回头看了一眼,杨夫人还站在台阶上悄然地看着自己,眼神中带着眷恋与不舍。
周采元向她微微一笑,帘子落下,隔绝了她的目光。
周采元比谁都清楚,杨阁老这一走,反应是落井下石啊。
黄昏时候,有华衣随从送来一张帖子。周采元翻开一瞧,眼中似有一道光芒闪过:“母亲,这是紫衣侯的邀约。”
姜皇后面上露出惊异的神态,萧冠雪从未约请过姜皇后,这次为什麽破例?她思忖了一会儿,
周采元满面盈着浅浅的笑意:“人家恳切至心来请,我们又何必拒人于千里以外。”
姜皇后看着她,忽而转了口道:“也好,听说那紫衣侯府璀璨堂皇,毫不亚于皇宫的精致糜费,我到要看看毕竟是个什麽神志。”
周采元如此所思道:“萧冠雪突然如此热心,还叫我心头犯疑呢……”
紫衣侯府位于京城东郊,占地数十顷,环境格外幽静清秀。现在天色经逐渐热了,碧波荡漾的湖心漂浮着青青的荷叶,粉色荷花竞相向盛开。一蜿蜒水流觞绕过中庭,水边上铺着锦毯,设上雕漆矮几。矮几上摆放着琼浆女人肴,宾客们三三两两坐着。席间斟酒的、端菜的一切都是美貌女仆,一个个皆穿戴精美无双的美丽,戴知名贵的珠宝,装修装扮完全一样,乍一瞧乃至分辨不出。
阵阵箫管吹出悠久的曲子,俏丽的女人轻展舞姿,口中轻轻唱的曲子便是桃夭。
时隔这么久,再一次听到这个曲子,周采元不自发地望向首座上那个人。
萧冠雪穿戴一席紫衣,薄薄的边挂着一丝笑意。
他的笑意很淡、很浅,乃至是带着几分歹意的期待。
很显然,他希望看到周采元忘形,看到她发狂。
回首犹如潮流一样涌入她的脑海,没有人比周采元更熟识这个府邸。她在这里渡过了恶梦般的生活,始终也无法忘掉这里的每一天,每一个时候。刚刚一路走来,她几乎如踏在针尖上一样,每走一步都觉得到心脏有一种撕裂般的痛苦。如此的清楚而痛苦,叫人难以忍耐,周采元仍然站着,笑容也是一如平常,叫人看不出半点眉目。
萧冠雪设席邀她,自己便是一种搬弄,如果她不来便是怕惧,如果她来了便务必忍耐。
萧冠雪嘴角那笑意愈来愈深,抬眼时,那双眼睛里好像有恶毒的神态闪过。
周采元移开目光,只是悄然地浏览歌舞,面上无限清静。
舞蹈的少女们一个个皆如出水莲花般俏丽温柔,姜皇后不由感叹道:“萧冠雪糜费至此,着实叫人叹为观止。”
周采元轻轻闭了一下眼睛,很久以前,她也是这些美貌女人中的一员,要在这么多来宾眼前抛头出面、卑恭屈节。现在,她身着华服坐席上,受到众人的敬慕和敬畏,身份地位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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