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来一去之间倒是把鹿笙的路线安排好了,鹿笙心里微微有些恼怒。
她看起来像没脑子的?能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主意?
褚鹤鸣看了她一眼,这个眼神意味不明,看不出他的意思。
鹿笙只能看见褚鹤鸣一双眼黑黝黝的,神情认真极了。
她抿了抿唇,“不必麻烦褚总,我去前面等公交就好。”
何特助在旁边插嘴:“估计不成了,今天天气不好,前面又发生车祸,路又堵了,你要等公交可能得等到晚上。”
何特助还不忘牵着女朋友的手跟鹿笙告别:“我们先走了。”
转身扬长而去。
沉默。
这一瞬间,沉默蔓延在这片区域。
鹿笙不是傻子,她多少看出了一些事情,只是她不好说。
褚鹤鸣问她:“你没开车?”
鹿笙:“嗯。”
褚鹤鸣推开车门,“上车。”
风雪更大。
一阵风卷着雪花飘到她脸上,风大,刮得她眼睛都睁不开。
这样大的风雪,她想等公交基本是不可能的事了。
她向前两步,想走到车里去。
却走得艰难。
随即,她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人一把拉住手拽了过去。
鹿笙只听见一声轻笑,“小心。”
风雪小了一些。
鹿笙睁开眼,她半伏在褚鹤鸣怀里,鼻腔里能嗅到他身上夹杂了风雪的淡淡清冽香。
像是他身上的衣服在雪地里放了一夜,全是清冽的香味。
她站直身体,“谢谢。”
褚鹤鸣一笑:“上车。”
车上,褚鹤鸣闭目养神,他一言不发,存在感却强烈得让她难以忽略。
鹿笙看了会街景,确认路线是往她回家的方向去的,她才放心。
兴许是褚鹤鸣闭目养神感染了她,她渐渐也觉得眼皮沉重,没多久,手撑着头,也在原地睡过去了。
她不知道睡了多久,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黑了。
车里前座开着灯,浅浅一圈光晕透过来,只圈亮了中间一小块区域。
她身上盖着褚鹤鸣的外套,头下枕着个带热气的,她怔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原来枕着的是褚鹤鸣的腿。
她一睁眼,褚鹤鸣的脸出现在她眼前。
他正在看电脑上的东西,电脑屏幕幽微的蓝光反射在他脸上,鹿笙只能看见他如铁削一般锋利的下颌线。
刀削斧凿一样的线条,像是上帝最精美的造物主。
他这样的轮廓,放在欧洲秀场上会成为贵妇们争相讨好的对象。
他可真好看啊。
鹿笙想。
“看够了吗?”他问,“好看吗?”
鹿笙脸一红,蹭起身,轻理头发。
“还行吧。”
褚鹤鸣眉轻挑,“还行?”
鹿笙:“嗯。”
她看了眼外面,“现在几点了?”
“七点多。”褚鹤鸣说。
鹿笙一惊,“我得先走了。”
褚鹤鸣拉住她,“衣服。”
鹿笙垂头,她差点把褚鹤鸣的外套拿走。
她递回去,脸微红,又克制住,“谢谢您衣服。”
褚鹤鸣嗯了一声:“明天上班别迟到。”
她下了车,雪还在下。
褚鹤鸣已经走远了。
伦敦这个冬天很冷,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天的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
像极了她妈妈的身体,也同样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甚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个结果。
她家里的灯没开,等她开了灯,才发现她母亲靠在躺椅里,眼睛直直看着窗外。
鹿笙吓一跳,“妈,您在怎么不开灯?”
鹿母没说话。
鹿笙有些好奇,她半蹲在鹿母身边,顺着她视线看向窗外。
窗户微微开着一条缝,屋里的暖气跟外面的冷气交织,窗户上凝结的水珠形成一道道水雾落下,顺着落到窗沿之下。
除此之外,窗户外再无其他。
鹿笙问:“您在看什么?”
鹿母许久没说话。
鹿笙也习惯了,她跟鹿母的交流大多数时候是单向的,她基本上得不到鹿母的任何回应。
鹿笙叹一口气。
她站起身,准备去厨房做晚饭。
她不在家的日子,鹿母肯定连晚饭都不会吃。
她母亲是个天生的富太太。
幼时有父亲护着,嫁人后有丈夫护着,就算婚内出轨也有情人护着,到了如今,也有她这个女儿护着。
她有时候都在想,如果画家不是离开得早,会不会日子久了,同样也会变成鹿母的鱼眼珠。
生活比她所想的更能折磨一个人。
“我刚在想。”鹿母突然开口,“如果我从这里跳下去,是不是就能找到他了。”
鹿笙霍然回头。
她的母亲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鹿笙知道,她刚刚的语气是认真的。
鹿笙攥紧手,“如果这是您高兴的,我尊重您的决定。”
她有些无力。
到了如今,她早就看明白,画家的死对她母亲来说是个重重的打击,她母亲活着不如当场就跟画家一起没了。
她拦不住,那也就不拦了。
鹿母没回头,客厅的光也没能打到她脸上,鹿笙只听见她母亲在摇椅里发出的长长一声叹息。
而后,再度沉进了无穷无尽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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