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球后冉然相继和队友们拍手庆祝，他遥遥地朝宋昭澜扬了扬下巴，满脸炫耀的小表情。
晚风拂过少年们的衣角，蝉声嘶鸣，一声声将漫天落霞与光阴织就。
中场休息时，正在用矿泉水洗脸的冉然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他含胸拄着膝盖，垂落的发梢上还滴着水——
场外的小姑娘们关切地站了起来。
“冉然怎么了？不舒服吗？”
“他是不是中暑了？”
宋昭澜是球场上第一个注意到冉然不适的人。他三步并两步走到冉然面前，半跪着仰头问:“又疼了吗？”
冉然摇头，他扶着宋昭澜的胳膊直起身。
“头晕……”
宋昭澜一下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怎么了冉然？不舒服吗？”魏昭昭走过来，其他几个人也向这边投来目光。
“没事，就是有点儿累了，今天可能没办法继续打球了。”
“行，”魏昭昭把水壶拧开，“你回去的时候小心点儿嗷。”
“嗯。”
冉然刚走，宋昭澜就跟了过去。
魏昭昭满脸疑惑：“咦？班长你也走啊？”
宋昭澜点点头，他朝冉然的身影看了一眼，幽幽地来了一句“家里猫病了”。
魏昭昭:“……真没想到啊，班长你居然是个猫奴。”
宋昭澜接着说：“它有点儿娇气，我不在身边会闹。”
魏昭昭挠挠头：“行，那班长你赶紧回去吧。”
宋昭澜刚来到球场出口，就看到一只小奶橘在路边叉腰。
“喵！”
等你好久惹。
他笑着放低手臂，小奶橘顺着他的臂膀攀了上去。
“回你家？”
奶橘点点头，琥珀色的眼睛像湖泊一样漂亮。
宋昭澜敲冉然家门的时候，王妈正在阳台晾衣服。
“等一下。”
开门后，她看见一个穿着球衣的高个子男生和他怀里的……一只小橘猫。
小橘猫朝她挥一挥白爪爪:“喵~”
高个子男生眼睛弯着，笑着说：“阿姨好。”
一人一猫，有种莫名温馨的感觉。
王妈眼睛也弯了，她想起这个男生曾经送过冉然回家，是他的同学。男生身上有着说不清的气质，冷与暖异常和谐地共存，难得让她过目不忘。
“你来找冉然吗？”
宋昭澜点点头，小奶橘跟着“喵”了一声。
王妈把手里的衣服举到两人面前：“我衣服还没晒完，你先进来吧。”
冉然一眼就看出她手里拿的衣服是他的猫咪内裤，上面印着一只猫屁股……
气氛渐渐微妙起来。
小奶橘窜到王妈身上，从她手中抱起平角内裤就跑。
王妈大概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小猫，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衣架全扔了。
只见一团橘色的影子冲进冉然的房间，徒留下一路轻飘飘的猫毛。
王妈惊魂甫定，她捋着胸口喘气：“这猫是不是有特殊癖好——”
喜欢收集内裤？
后半句她没说，怕吓到眼前的男生。
男生俯身帮她捡起掉在地上的衣架和衬衫，声音沾着笑：“可能吧。”
等宋昭澜来到冉然的房间时，只见罪魁祸首一点儿也没有犯罪分子的觉悟，它正坐在拖鞋上生闷气，颇有点儿恼羞成怒的意思。
小橘猫竖着毛茸茸的耳朵，它腆着白花花的肚皮站在拖鞋上，两只白爪爪挎在腰上搓手手，留给宋昭澜一个浅橘色的背影。
“生我气了？”宋昭澜蹲下身，用手摸摸小奶橘的头。
小奶橘依然不搭理他，它别别扭扭地背过去，不让宋昭澜看见正面。
“喵。”
你能不能忘掉刚才的场景，忘掉那个猫咪内裤……
“好，”宋昭澜把小奶橘捞起来，藏在拖鞋里的平角内裤露出一角，“我不记得你穿过猫咪内裤，以后也不会记得……”
小橘猫的耳朵弹了一下。
“喵？”
真的？不是哄猫？
“嗯。”
他把心满意足的小猫咪放在床上，然后将门轻声关上。
很快房间里便浮起淡淡的雪松木香气，小奶橘猫耳一收，重新变回人形。
冉然打了一个喷嚏，然后趁宋昭澜不注意，把藏了内内的拖鞋一jio踢到床下。
“我和王妈说了好几次了，”他瘪着嘴，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说了我的贴身衣物会自己洗，但她每次都顺便扔洗衣机了。”
他不自然地揉揉鼻子：“等会儿在我家吃晚饭吧。”
靠墙站着的alpha抱臂看他，只听他幽幽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冉然想装不知道。
宋昭澜沉默着打量了他十秒钟，冉然被他盯得发毛，声音和表情齐齐败下阵来。
“哦，你说那件事？”他没敢瞅alpha，低声问：“你能保证恋爱后不压着我吗？”
小猫咪小心翼翼伸出jiojio，想先探探alpha的底线。
宋昭澜言简意赅：“行。”
冉然没想到alpha这么爽快，他怯生生问：“你听懂我说什么了吗？”
宋昭澜用鼻音“嗯”了一声，怕冉然没听懂，他解释道：“以后我会买一张上下铺的床，你睡上面，我睡下面，这样我就不会压着你了。”
冉然：“……”
果然，他没听懂。
不过冉然突然对宋昭澜说的这种生活方式有了兴趣，虽然它不能保证冉然不被“压”，但多多少少算是个心理安慰。
“那如果我想和你做更亲密的事怎么办？”
冉然觉得宋昭澜可能听不懂这句话，他还想举几个例子，只见alpha默然而笑，喉咙泄出轻轻的气音：“你真想知道？”
冉然盘腿坐在床上，他微微前屈欠起身子，重重地点点头。
“可以在沙发上——”
“停！”冉然小脸通黄喊了stop。
宋昭澜是怎么做到用一本正经的表情说这么羞耻的话的？
更色了。
冉然低声咒骂一句，等他以为自己脸上的红晕已经尽数褪去后，这才扬起脸继续问alpha：“那，如果我不想被你终生标记呢？”
宋昭澜微拧着眉心，噤声了。
虽然冉然早就设想过这种情况，他还是微微有些失望。
alpha果然还是接受不了这个。
接受不了omega身上没有永远留下自己的气味，接受不了他可以闻到别的alpha的信息素。
良久，宋昭澜张口说：“我出去一下。”
冉然讷讷地说：“好。”
十分钟后，他去卫生间洗手时碰到正在里面的宋昭澜。
他鬓角的头发湿了，像是刚刚用水冲过脸。
冉然以为他不会再提恋爱的事，谁知alpha见到他后说的第一句就是“好”。
没头没脑的。
冉然洗完手后抽出一张纸，他一边擦手一边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最终又没说。
倒是alpha先开了口。
“抱歉，我刚刚犹豫了。”
冉然不解地从镜子里看宋昭澜的背影，他的身形依旧高拔。
“嗯？”
“我并不在乎是否可以完全标记omega，我犹豫是因为我父母的事。你知道金贝贝吧？我的，法律意义上的母亲……”
宋昭澜把玩着“母亲”二字，似乎这个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事
“我爸爸因为金贝贝的原因没有完全标记她，有时候我会想是不是就是因为没有完全标记，她才会一点儿也不喜欢我们。”
说完他苦笑一声：“我当然没有要道德绑架她的意思，她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可厚非。我不恨她，但也没办法爱她……”
冉然将手放在宋昭澜的肩膀，安慰似的揉揉他：“我知道。”
宋昭澜曾经说过，金贝贝在他爸爸刚出事就闹着要离婚分家产，如果冉然是他，可能也没办法对她抱有好感。
“如果你介意完全标记，我尊重你的意愿……”
冉然的眼里突然起了雾气，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坚持的必要。
“哦，”他闷闷说，似乎在责怪自己的毫无原则。
宋昭澜轻轻勾了一下他的鼻梁，低沉嘶哑的声音沾着笑。
“比起是否完全标记，我其实更好奇你为什么会想那么远……”
其实宋昭澜也想过，不过他不像冉然这么抵触，所以没想多。他只想过让它顺时发生，就像花到时序自然绽放，茶到沸处自然酽烈。
小猫从一开始就计划了永远吗？
他像是逼着冉然承认这件事，声音里几乎带着胁迫的意味。
冉然这次没逃避，他耳根红晕蔓延，声音勾人：“我这人认死理，开始了就要永远……”
“所以，你愿意做我的男朋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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