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然睡着时，手里还虚握着平板。床侧的台灯包了一团晦暗的橙光，映在他翕动的鼻翼上，空调机呼呼地冒着冷风。
他的眼睑左右滑动，肩膀惬意地拢了一下，羽扇般的睫毛轻幅度颤动，似乎在梦里受到什么刺激。
他做梦了，还是不合时令的春梦。
梦里的alpha逼他念同人文的片段，然后伏在他跨间看他迅速潮红的全身。
omega则叼着衬衫，泄出唔唔的气音。
冉然早上被闹钟闹醒时嗓子都是哑的。
不知道是他在梦里用嗓过度还是空调害的，刷完牙后他第一时间灌了好几杯蜂蜜柠檬水。酸甜的冰水顺着嗓子滑下去时，手机“叮当”响了一下。冉然侧目朝桌子上的手机瞅了一眼。
宋昭澜：【小懒猫，起来了吗？】
冉然单手飞快打字：“起来了，要带我去约会吗？”
打完字他又觉得自己太热情，一顿噼里啪啦全删完了。
他只好假装冷漠。
冉然：【刚洗漱好】
宋昭澜：【我在你们小区门口】
冉然对着屏幕傻笑一声：“切，终于知道主动了。”
冉然：【约会？】
宋昭澜：【算是吧】
冉然：【等我十五分钟】
宋昭澜：【不着急，你慢慢来】
十五分钟后冉然准时下了楼。
宋昭澜斜靠着车，一双腿又长又直，头发利落干净，浑身落满晨曦的微光。冉然想起昨晚梦里的场景，还没说话，脸先涨红了，更不敢抬眸看alpha。
怪就怪这同人文写得太逼真，冉然甚至怀疑写文的大大会不会是他身边的人。
几秒钟后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个高高帅帅的少年，已经是他男朋友了。做梦梦到男朋友，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他不禁有些小骄傲，眉眼间含着藏不住的开心。
宋昭澜摸摸他的头，他也不躲，任alpha囫囵。
“这么开心头还疼不疼”alpha逗他。
冉然浑身洋溢的小骄傲瞬间被这句话冻住了。他本来就觉得自己昨天太主动了，好不容易以为翻篇儿了，结果今天alpha兜头就给他翻了过来。
“还不是因为你”冉然气不过，声音跟着劈了叉。他吹了一晚上空调喉咙有些发涩，倒显得像是真生气了。
“抱歉，”宋昭澜一边给他开车门一边说，“我会慢慢学。”
冉然的心思被准确戳中，他鼻子一酸，委屈地说不出话来。
“笨死了!”冉然在心里骂，“还年级第一呢。”
“你嗓子怎么回事？又感冒了吗”坐上车后，宋昭澜问他。
冉然别过脸看街边的商铺：“没有感冒，空调吹多了。”
这句话刚说完，宋昭澜就给他降了车窗：“那就别吹空调了，今天不算太热。”
冉然心里的气消了大半，没多久他就回过脸问alpha：“我们去哪玩？”
“去咖啡馆——”
冉然：“……”
第一次约会你带我去咖啡馆？宋昭澜你不怕我提分手啊？！
宋昭澜没听见他心里的抱怨，接着说：“——见个人。”
“见人”冉然顿时坐正了，“见谁？”
“我一个朋友。”
宋昭澜说得很笼统，冉然默认不是什么重要朋友。
车子很快驶进市区。
***
早上八点多，璐玥咖啡馆内的客人并不多，前台姑娘百无聊赖地用手指叩击着柜台。
装饰成夏日主题的玻璃门猛地被推开，姑娘这才从神游中被拽了回来
“欢迎光临！”她甜甜地笑着。前台姑娘是暑假兼职的大学生，因为只是暂时体验生活，她对自己的这份工作充满热情，整个人洋溢着难能可贵的真诚。
进来的是两位少年。
alpha比omega高些，全身透着禁欲气质，堪称行走的国家5a风景区。他帮身旁的少年扶着门，眉眼间的宠溺冲淡了那股对外辐射的冷感。omega则五官稚嫩，穿着简单明朗，方圆一米内充斥着少年氧气，尽管抿着唇线，依然能感受到他的阳光可爱。
姑娘笑得眼睛都睁不开了，她刚想打招呼，角落里的漂亮小姐姐朝两位男生招了招手。
“这里这里！”
这女生八点就来了，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虽然是个beta，但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自信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alpha。这姑娘今天穿着露肩衫，两边的耳环又大又亮，一头棕色的及耳短发，看起来干练且直爽。
女生专注地看着冉然，眼神不拐弯，却恰当地维持在礼貌和粗鲁的界限。
“你就是传说中的星星啊？”
她打招呼的方式过于与众不同，冉然有些摸不着头脑。他愣在原地，不知该答应还是拒绝。
幸亏她自己给自己解了围，朝冉然递出涂了透明护甲油的手：“你好，我是姚菲。”
宋昭澜在旁边说：“叫她‘米菲’就好。”
“我是冉然，”他友好地握了一下姚菲的手。
姚菲眼神怪异地看了alpha一眼：“原来是叫‘冉然’啊，我还以为叫‘星星’呢……”
宋昭澜也不反驳，他很了解姚菲的性格，从打算把冉然介绍给她时就料到她会调侃自己，所以此刻是一种恬淡如水的佛系态度。
冉然不懂就问：“‘星星’？”
姚菲假咳一声，似乎是想给某个alpha留面子。
她摆摆手：“没什么特别意思，别瞎猜。”
说完就又恢复了之前的端详神态，端详完冉然后满意地点点头。
不知道的还以为冉然是块被投放在菜市场的猪肉，此刻一位姓姚名菲的顾客正捏着他的边边角角挑肥拣瘦。
店里的服务员凑了过来：“请问你们需要点点儿什么吗？”
冉然要了一份摩卡，宋昭澜则要了一份澳白，姚菲桌上的咖啡还没喝完就没续杯。
“所以，你们确定关系了？”姚菲笑着抿了一口咖啡。
宋昭澜点头。
“可以啊，”姚菲拍了一下alpha的肩膀，两边的耳环跟着颤动起来，“我还以为你准备等到高考后才告白呢！”
“不会，”宋昭澜笑着说，“他都主动跑我家了……”
冉然白了宋昭澜一眼：“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宋昭澜果然不说了，他战术性端起珐琅杯子啜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咖啡的香气。
这两人的对话像是加了密码，冉然越听越糊涂。什么叫高考后才告白？难道姚菲早就知道宋昭澜喜欢他吗？还有刚刚那个莫名其妙的“星星”，这其中又有什么典故呢？
更奇怪的是，冉然还没见过宋昭澜和谁关系这样熟络。在他分化之前，冉然一直把宋昭澜当作一个行走的立式冰柜，他以为宋昭澜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朋友。分化之后，冉然觉得自己足够了解宋昭澜了，却从没听说过这个姚菲。不过，“米菲”这个名字的确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宋昭澜看出冉然的迷惑，他慢条斯理解释：“米菲是我在北苑那边的旧交，认识十多年了……”
北苑就在市区北方，是块富庶的开发区，那里建了很多别墅和小区。
姚菲故意驴他：“嗯，他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就认识他了。”
冉然很快就对穿开裆裤的小宋昭澜有了兴趣：“真的？有照片吗？”
姚菲哈哈笑了出来，她用手指蹭掉眼角的泪花：“冉小然同学，你这么想要你男朋友的丑照啊？”
“应该不会很丑吧？”冉然认真思考了一下，“就算他小时候是个丑八怪，我也不会嫌弃他的。”
“别聊这个，”宋昭澜放下咖啡杯，杯子与杯座相碰，发出琅然的脆响，“我去上个厕所。”
等到alpha走后，姚菲用手挡住卫生间的方向，身体前伏，做贼似的降低音量：“你男朋友从高一开学就喜欢你了哦！”
冉然第一反应是这小姐姐在故意逗他。
“你别开玩笑了，不可能的，我们以前关系特别不好……”
说完冉然细想了一下，他好像说得不太严谨，应该是单方面关系恶劣。
分化之前，宋昭澜对冉然一直特别客气，甚至可以说是“以德报怨”。
“爱信不信，”姚菲用食指蘸着桌子上的奶泡打圈儿，“反正他喜欢你，绝对不是单纯信息素的作用。不信你自己问他。”
冉然的好奇心被她勾了起来。
姚菲下午还有事，宋昭澜和冉然在咖啡馆继续待了半个小时后就离开了。
“下次有机会来北苑这边住几天，那边房子都积灰了。”
“好，”宋昭澜朝姚菲挥挥手，“你回去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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