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然回家后洗了个热水澡，从浴室出来后，他拿着浴巾擦着头发上的水，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给林芸发消息。他指尖沾着热气，在手机屏幕上化出一片白色的热雾。

冉然：【妈，有个东西需要你听一下】

冉然：【[录音]】

这是冉然在和胡小雯聊天时录下的音频，临走前他把录音的事告诉了她。胡小雯知道冉然是想让他妈妈认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同意他将这段录音放给林芸听。

林芸可能在忙别的事，没有立刻回复冉然，又或者她已经听了音频，陷入不敢相信的自我挣扎中。

冉然擦干头发，把手机丢到床上，他目光呆滞坐在书桌旁，上身的白衬衫被身上没擦干的水湮湿。

发了一会儿呆，他重新把手机从床上捞起来，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过，最后点开杜医生的微信。

冉然：【杜医生，上次和您提的关于清洗永久标记的事，您还记得吗？】

杜医生还没睡，那边传过来一条语音。

“怎么？你妈妈同意清洗永久标记了？这边早就联系好了，都是国内外有名的专家，可以最大程度减少omega在清洗过程中的痛感。不过，你也知道的，即使使用最先进的技术清洗标记，终究是刮骨疗伤，不可能无痛无痒。】

冉然：【嗯，我知道。最近我可能要带我妈去一趟医院，希望能和医生们预约一下时间。】

杜医生又一条语音飞过来：“到时候你直接和我说就行。”

冉然：【猫猫鞠躬.gif.】

等手机屏幕灰灭，冉然陷入沉思。

他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清洗标记的技术。这项技术已经在全球得到广泛的支持和运用，很多婚姻失败的omega都会在结束婚姻前洗去标记，从而拜托alpha对自己的掌控，开启崭新的人生。但清洗标记存在一定风险，新近发表在《柳叶刀》上的一篇论文就在研究这项技术的后遗症。大多数清洗了标记的omega会出现失眠多梦、抑郁狂躁的症状，极少数甚至会丧失受孕能力，很难再被其他alpha完全标记。

冉然知道清洗标记非常残忍，但是比起让妈妈在冉明哲面前做一个丧失人格尊严的“猎物”，他希望林芸可以恢复正常的认知。他会好好照顾妈妈，直到她平息伤痛。

冉然看着天花板，眼皮沉沉，脑袋一歪，看到了宋昭澜给他挑的那本同学录。

“男朋友……”他迷迷糊糊把同学录拽了过来，紧紧抱着这本书册，就像抱着alpha，很快进入睡眠。

而此时的林芸刚听完儿子给她发的录音文件。

她额角渗出冰冷的细汗，两耳塞着无线耳机，任由那段不到五分钟的音频循环播放，每一句都用力鞭挞着她的三观，仿佛有一只手撕开蒙在她眼前的迷雾，把那些她隐约觉察到的异样缀连成串。

迷雾后有一个丑陋的东西正在显现出来。

“……我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但他总是有意无意制造这种机会……“

“……他就说我其实没那么漂亮，家境也很普通……”

“……我有些讨厌他……”

女生的声音落在耳际，像是一根钢丝缓慢插入她的耳朵里，怪物的轮廓越来越明晰，他就在她身旁酣睡！

“我想把你刚刚说的话发给我妈听，可以吗？”冉然在音频末尾问女生。

“可以，希望我可以帮助你妈妈改变对这个alpha的认识……”

这个男人仗着alpha可以同时标记多个omega，竟然想对学校里的一个初中女生下手，他真的是自己一直爱着的丈夫吗？

林芸翻身坐起，看着身旁熟睡的男人，一股陌生的恶心感从肚脐下方的标记上传来，她捂住嘴掀开被子，踉跄着跑向卫生间，冲盥洗台一阵干哕！

镜子里憔悴的女人是谁为什么脖子上还有着淤青，不止脖子，眼角、锁骨、小臂、大腿，到处是重叠的新伤旧痕，她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林芸哆嗦着拿过手机，将疤痕一一拍照留存，她的眼角不受控制流出泪水，但这不是难过的泪水，而是认清事实后感激的泪水。

好在她终于看清丈夫的面目，好在一切都还可以挽回。

对于omega来说，最大的悲剧莫过于完全标记自己的alpha根本不爱自己。

不过，她还有冉然。

只要冉然还在她身边，就算alpha不爱自己，她也可以活下去。

♂♂

火箭班，下午，数学课。

早上冉然把同学录投放出去后一直没收过来，他的同学还真把这本同学录当成了两位学神的结婚证，连上课都在写，比写试卷还认真。他们不时朝后排瞅，脸上带着八卦的笑容。

老蔡正在上面讲三模的数学试卷，他的口水溅到前排的同学脸上，粉笔在黑板上噼啪作响。

“同学们！这道题听懂了吗？构造函数和参数方程相结合，有手就能算出来！这么简单的题应该不会有人做错了吧？不会的同学找会的同学问一下，不能因为个别个同学耽误全班同学的进度！”

冉然的同学录传到左棠微手里，她本来准备直接把它传走，看到封面的名字后蹙了一下眉心。左棠微没忍住打开这本厚册子，她大致翻了一下，要不是封皮上写着三个大字，她还真没见过这么独特的同学录。

什么鬼

火箭班的人脑子都被门夹了吗？正常人谁会在同学录里这样写留言？

左棠微一边翻同学录，一边翻着白眼。

“嘿嘿嘿，嘿嘿嘿，嘿嘿嘿……”

“祝你和班长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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