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琢站起身:“陛下为人君父,该注龙体,两位殿下都还需要陛下的教导。”
咸宁帝朝高让笑说:“你看看,这谢延龄,年纪不大,『性』轻狂,先说朕没把两儿教好,现在又明里暗里地说朕不注身体!”
高让笑眼尾都是褶皱:“谢侍读是直臣,陛下前些日不是还在感慨,说现在越来越少听见话了吗?”
咸宁帝故作不悦:“你竟也向着说话?”
高让还是笑眯眯地:“陛下冤枉奴婢了,谁为陛下好,奴婢自然就向着谁。”
咸宁帝手指点了点:“你们一两的,朕可说不你们!”
从文华殿出来,谢琢咸宁帝的神情语气一一回忆了一遍,这时,徐伯明也到了殿前的台阶下,谢琢停下脚步,恭敬站到一侧。
常在文华殿行走,遇到徐伯明不止一次两次,但通常都是在侧旁作揖,徐伯明冷淡地颔首,算是全了礼节,连寒暄都几乎没有。
但这次,徐伯明停了下来:“听说那治疗腿上寒疾的『药』膏,是谢侍读所荐?效果极佳。”
谢琢语气恭敬:“谢某不敢居功,只是经常在千秋馆看诊,恰好知道这种膏『药』效果很好,又常听盛待诏提起阁老腿寒成疾,言语间很是挂念,才推荐给了盛待诏。”
“嗯,向来都很有孝心。”
不短短一次碰面,天后,葛武找到谢琢:“公,清源那边来了消息,说有人在查公的户帖和生平,但没找到疑点,邻里也能作证,就罢手了。”
咸宁七年那场疫病,有些村镇十室九空,谢琢顶的那家户帖,亲友都已经病死了,而这之后,邻里认识的谢琢,都是谢琢本人,自然找不出任何疑点。
“应该是徐伯明。”谢琢不太外,徐伯明如果不是格外谨慎,也坐不上这位置、活不到现在。
“阁老是担心这谢琢与谢贼有关?”书房里,盛浩元听完徐伯明的话,道,“小婿以前也曾怀疑,在编纂《实录》的程中,别注了一番,发现在看到涉及谢贼的记录时,谢延龄没有什么情绪波。闲聊时提起,也对清源的气候风俗很是熟悉。而且当年谢家的男丁通通都被处死了,谢贼唯一的女儿也死在了流放路上,整谢家都没人了。”
“嗯,无何时,谨慎为上。”徐伯明眉心的褶皱很深,不笑时,看起来端严肃,“那温鸣如何了?”
盛浩元回答:“在城外的寺庙专心准备制科,现在看起来比以前听话了不少,不还要再磋磨训导两次才行。阁老几年前看的文章,就说有才实学,我看着,终日苦读,才学应该又有精进,明年治河有功,应该不在话下。”
“嗯,既然已经听话,那就不用再放太多心思在身上,制科结束后,的把柄被我们握在手里,只要不想死,就不会再挣扎了。”徐伯明吩咐道,“太学中又进了新人,不少京畿的举明年春天也会入京,你都上心些,好好挑挑人选。”
盛浩元连忙应下:“小婿省。”
“你心里清楚该怎么做就好。已经是年末,明年年初的考评,你在翰林院几年了,也该上一。吏部会空出一位置来,到时候你去。”
吏部主管官员之事,掌天下文官的任免、考评、调,油水最、在六部中权力也是最大,盛浩元压着喜悦,拱手施礼:“谢阁老栽培!”
散衙后,谢琢掀马车帘,又撞进了陆骁的一双笑眼里。
陆骁穿黑『色』常服,腕上戴着蜥皮护腕,问:“谢侍读今晚有安排吗?”
谢琢迟疑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没有安排。”
陆骁眼里是明明白白的期待:“阿蠢在雅筑发现了一做菜滋味很是不错的厨娘,谢侍读可以一起去吗?”
“……好。”
雅筑内都是单独的院,院中以花树和曲水做装饰,很是清幽,也不会和旁人撞上。进入内里,沈愚已经到了。
一见陆骁把谢琢带来了,沈愚便吩咐:“快上菜上菜,为了这顿饭,我连午饭都没吃,吓我娘以为我心情郁郁,要闹绝食,唤我爹赶紧库房让我挑点什么,心心!”
陆骁帮谢琢倒了一杯温茶,一边问:“那你有没有解释?”
沈愚眉飞『色』舞:“那必须没有解释!我去我爹库里挑了三块玉,其中两块好可以嵌在我的新腰带上,剩下那块送你!我是不是很聪明?”
陆骁摆摆手:“是挺聪明,不送我就算了,我拿着没什么用,全都嵌在你腰带上吧,我看看就行。”
“怎么就没用了,你可以攒着,送给你那小——”
“青梅”两字还没来及说出口,沈愚就被陆骁杀来的眼风给吓到了,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改口,“那小侄女当见面礼。不你不要?那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陆骁的哥哥有女儿,才两岁大,叫陆催雪,这么说倒也没什么问题。
好,菜上来了,沈愚立刻忘了刚刚差点说漏嘴的事情,拿起筷,陶醉道:“好香,我不跟你们客气了,先吃为敬!”
菜肴的味道确实很不错,不谢琢胃口不好,吃的也少,没多久就停了筷。
陆骁担心谢琢坐在席上,看们吃饭会很无聊,就建议:“谢侍读可以去院中走走,梅树应该花了,好可以赏赏花消消食。”
沈愚也接话:“对对对,这里栽种的梅花品种都比较少见,还算值一看!”
见谢琢起身,陆骁叮嘱:“斗篷记要披上,还有手炉也要拿好,不要冷着了。”想了想,又补充,“才下雪,院里路滑,走路一定小心,不要摔着了。”
谢琢没有不耐烦,一一应下:“好,我会注的。”
谢琢去了院里,见陆骁吃两口菜就要往外面看一眼,“担心”两字都快写在脸上了,沈愚不明白:“陆二,谢侍读斗篷披着,手炉也拿好了,走路很小心,你还担心什么?”
陆骁专注地看着院里的人,分心回答:“不知道外面风大不大,阿——谢侍读吹久了会冷的。”
“……”沈愚觉,几日不见,更看不懂陆骁了,“陆二,你怎么跟养女儿养妹妹似的,『操』不完的心。”
陆骁不准备解释,深沉道:“你不懂。”
现在看着谢琢,总觉和小时候没什么不一样。很想照顾,想对好,想把中间缺的这十一年全都补回来,还想问这些年里,谁欺负你了,毒又是怎么回事,为了考科举,读书是不是很辛苦……
但同样也是因为中间缺失的这十一年,让不知道应该从什么地方着手,又怕心急了,『露』了痕迹,阿瓷会看出端倪。
只好尽全力压制着,从小处着手,让谢琢慢慢接受、习惯的照顾。
说起妹妹,沈愚转念想起自己的姐姐,思索了一会儿:“说起来,听我姐姐说,她们未出嫁的女中间流传着一什么榜,好像是按照男的仪容才学来排的,如今的榜首,就是‘洛京琢玉郎’。
我姐还感慨,不知道多少女欣羡谢侍读的姿仪。要我说,以谢侍读的风仪和容貌,无哪女站在身边,都会被比下去,单就容貌,谢侍读就比大多数女都要好看!”
“那当然。”
阿瓷是最好看的!
刚这么一想,陆骁突然心中警觉,放下筷:“不能这么说。”
沈愚疑『惑』:“什么不能这么说?”
陆骁严肃道:“你看谢侍读,是男,怎么能和女作比?在外人面前,你千万不能这么说!”
“哦,我不说就是了。”沈愚又觉奇怪,好像也没说什么啊,陆二的反应怎么这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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