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暮雪并不知道。抄家回来的小桂子，回了他的住处后，把从鳌拜家里带回来的两本经书藏了起来。他打开橱子，放了进去。
如果冬梅在这里，她会万分惊讶的看到，那橱子在被打开时里面就已经躺着一本《四十二章经》。最重要的是——那本经书……与她奉命烧毁的一模一样。
第二日，难得太皇太后没有在她的万寿宫宅着。她领着夏荷冬梅在御花园晃悠了一圈儿后，竟然屈尊降贵地来到了天牢。
进了康熙为鳌拜特别打造的牢房，却发现范文程也在。不，应该换句话说——范文程已经在里面等了。
“参见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罪臣鳌拜，给太皇太后请安。”
夏荷搬过来一个软椅，暮雪顺顺袖袍坐下，手上也捧上了冬梅不知道何时泡好的热茶。这时，她才说道：“行了，起吧。今儿哀家大老远的过来，不是为了看你下跪的。”
“罪臣……”鳌拜看上去还想跪着，范文程倒是劝了他一句：“鳌大人。太皇太后金口玉言，”言外之意，太皇太后说的都是懿旨，反抗不得。“既然允你平身，那你便起来吧。”
鳌拜闻言，沉默了瞬，随后道：“……谢太皇太后恩典。”
见鳌拜站起来，暮雪打量他一眼，“瞧着气色还不错。”说完她便低头轻呷了口茶汤，然后转头问范文程：“皇帝那边怎么说？”
“回太皇太后，皇上虽对鳌大人犯下的罪行深恶痛疾，但还是感念鳌大人早年功绩与万寿宫护驾有功，没有再追问，只命人罢免了鳌大人的官职，抄了鳌大人的府邸，并没有难为他的家眷。”十四岁的康熙少年现在还是太过稚嫩容易心软。若是换做五十多岁的康熙，肯定妥妥儿的抄家灭族！毕竟那会儿这位可是连杀儿子都不心软的主儿。
“哦？”听了这话，暮雪饶有兴致地抬眸，“你不是也去了？查出了多少？”
“回太皇太后，臣与桂公公、多隆大人初步统计了下，把所有金银珠宝折合成白银——约摸有三千八百一十八万两银子。”
三千八百多万两银子，清朝每年的国库收入才七千万两，这比国库每年收入的一半儿还多！啧啧，这鳌拜也是厉害了。
但是，谁都没想到，鳌拜听了后也是一脸懵逼。
他有辣么多家产？他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每次下面的官员往他那送礼，他都是让管家直接往库里一收，并不亲自过目。
毕竟身为顾命大臣又兼太子太保，还要和苏克萨哈勾心斗角，争个你死我活，根本没时间特意去看自己到底有多少钱。
鳌拜是武将出身，不好什么古董名画，更欣赏不来什么大家笔墨。也就在吃喝上费点儿钱，除了逢年过节，给宫里的太皇太后送个礼，平日里根本没有什么大花销。他自己又是个粗心大意的，只要不是钱不够花，他从来不会去点自己还有家产。
所以，听了这么大的数目，鳌拜有点懵逼，还有点儿害怕。
完了完了，我居然贪了介么多！？嘤嘤嘤，这让偶像肿么看我？qaq
鳌拜惶惶不安，暮雪倒是没有生气，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三千八百多万两？”这个数字让暮雪笑了笑，“范文程。”
“臣在。”
“去查查是哪些人这么有钱，让我们的鳌少保在短短六年内，家产就翻番了三十倍不止。”鳌拜虽然是个祸首，但太子太保的身价儿总不能让他做出抢人家财这样掉逼格的事儿。六年来，从一百多万变成三千多万，不是谄媚的人太多就是给鳌拜送礼的太有钱。
但是，谁没事儿会把自己辛苦得来的钱财转手“赠”人？
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心里有鬼！
不管是前者脑子坏掉的还是后者谄媚心虚的，都要彻查。朝堂之上可以有才能平庸的官员，但不能出现脑子瓦特了的愚臣和阿谀谄媚、以权谋私的奸臣！
“太皇太后圣明，臣——谨遵懿旨。”范文程朝暮雪福了福身，起来后笑眯眯的捋一捋胡子。啊，又要大清洗了。不错不错，我喜欢。
刚好今年科考后有一批有才学的寒门子弟，正愁没处安置呢。
做出这样事儿的不是八旗的贵族子弟也是家底丰厚的大臣。不然哪有钱“送礼”给鳌拜？不管是哪种，八成跑不了是满臣。如此这般……
范文程这个老狐狸心思千回百转，但这个官场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头儿依旧可以分出一半儿心神来注意眼前的情况。
范文程耳朵一动，只听太皇太后冷哼了一声，道：“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武将出身，不懂君子之道哀家也不说什么。”言外之意，你读书少，犯了错也是怪你读书少，都懒得骂你，毕竟骂你你可能都听不懂。
但是……
“可你鳌拜明明是个武将，却跑去学那些小心眼儿的文臣勾心斗角、栽赃陷害、铲除异己？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小子，你可以的！
谁给你这么大的心、这么大的脸、还有这么大的勇气？
没有那个心眼子，还跑去跟人争权夺利？也就苏克萨哈那样的没什么实权的人让你欺负欺负！可到了最后没欺负过人家不说，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没那个智商，却非要不留情面，和人家斗个你死我活。可不是嫌自己活的太长了嘛！
鳌拜：“罪臣惶恐。”我还能说啥？宝宝心里苦哇！qaq
从没见过太皇太后（对自己）发怒的鳌拜，简直快要哭了。连忙下跪磕头装个知错就改的好宝宝。倒是范文程，在暮雪说完这番话后沉下脸来。
冬梅若有所觉的转头看范文程了一眼，发现后者面沉如水。
范文程：“……呵呵。”在下小心眼儿还真是抱歉啊娘娘！
暮雪：“……←_←”看我就说吧，文臣就是小心眼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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