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什么时候都不知道忌讳！”

秦子书毫不介意地笑着穿好了衣服，走的时候没忘记带上颜一一送的小瓷瓶，回头说了声：“谢了，我会随身带着的。”

接着，他又加了一句：“等我杀了陆高远，我想听你告诉我，你从前的事。所有的一切，包括……风如雪。”

风如雪是沈茉心中最初的白月光，后来插在心头的一根毒刺。可是对于颜一一，他什么都不是。

颜一一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向秦子书说起那段往事，说她从没爱过风如雪，听起来像是矫情，可说她爱过，又有点冤枉。

秦子书去了临州。起初的几天，颜一一常常会梦见两个人。

记忆中的那一日天气好，有暖暖的阳光温柔地从窗子照进来，颜一一就坐在窗边，看见赵国得胜归来的队伍从街上过。浩浩荡荡的兵士前头，年轻英俊的将军身穿银白色铠甲，骑着高头大马，一肩阳光一肩尘土。街边有人在说，那就是威武不凡的少将军秦子书。

颜一一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俊美英武的男子，就是从那一刻起，她相信是命运让他们再次相遇，他就是她复仇的契机。

她还会梦见记忆中的风如雪。在沈茉的记忆中，他曾经是个霁月清风的人，他那样超凡出尘，却又心怀执着。她见过风如雪看陆清桐的眼神，就像荡漾着满满的一泓柔波。

陆清桐才是他的白月光。那晚，沈茉在他的房间看见他抱着个酒坛喝得两眼迷离，白衣粉颊两眼相思，瞬间绕软了她的心。她扶了他一把，他将她拉进了怀里。沈茉很清楚，他抱她的时候，心里想的全是别人。

后来沈茉才知道，风如雪并不是高山之雪，霁月清风，而是生长在暗丛中的蒺藜。他的内心如此狠辣，对于想要得到的东西从不惜采取最极致的手段。

颜一一常常会从梦中惊醒，这一次，秦子书在临州，会不会与风如雪狭路相逢？

过了几日，秦子书派来百花楼向颜一一传递消息的人到了。

临州果然不太平，陆高远趁着秦子书抵达临州的当晚便动了手。奇怪的是，郑国明明有大军隐藏于后方，却按兵不动，并不给予陆高远任何支援，因此，秦子书事先安排的大军也不便现身。

秦子书对陆高远是早有杀机，故而所带的迎接公主的仪仗之中多有精兵隐身其中，而陆高远看起来也是不怀好意，竟然是在见到秦子书之前，便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秦子书的人刚走，颜一一当晚便收到了郑国来的信鸽。夏桑拿着张字条来找颜一一，字条上说，郑国皇帝向陆高远下了密旨，叫他趁着送亲，击杀秦子书。

颜一一恍然大悟，陆高远并不是因为发现了秦子书就是当年被他凌·辱之人，才向他下手，他是一早就得了郑国皇帝的旨意。

夏桑纳闷道：“这个皇帝甚是古怪，他既叫陆高远来杀秦子书，为何又叫后面的队伍按兵不动？若光凭一个陆高远，皇帝就信他能杀得了秦子书？”

“陆高远只怕是四面楚歌，”颜一一想了想说道，“后面有大军暗中跟随，陆高远哪怕明知道打不过秦子书，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皇帝不再信任陆高远，皇帝派出的军队也根本就不是用来帮他的。”

夏桑眨了眨眼睛，没太懂。

“自上次两国交兵，郑国战败，郑国皇帝便十分忌惮秦子书，视他为眼中钉，却又奈何不得。这次他叫陆高远动手，如果陆高远真的不辱使命，郑国大军便可毫无顾忌地杀入赵国；若是陆高远没成功，郑国皇帝会让他做替罪羊，就此息事宁人。”

“照你这样说，陆高远现在就是郑国皇帝的一枚弃子，让他来临州送死？”夏桑问道，“他还有胜算吗？”

“当然有，谁说郑国皇帝是白白叫他来送死的？”颜一一反问，“若你是陆高远，前有强敌，后无援兵，你会怎么办？”

夏桑是个辣椒似的火爆性子：“那自然是，倾我所能和敌人拼了，杀出一条血路！”

“不错，”颜一一点头，“郑国皇帝也想看看，陆高远在生死关头，会动用哪些暗藏的力量来救自己。”

郑国皇帝也是一只老狐狸，他把陆高远逼入绝境，很快就会知道这些年，陆高远到底背着他，拉拢了一些什么样的势力。

夏桑突然明白了：“你是说……钟灵门，风如雪……”

不错，陆高远为了从秦子书手中活命，他一定会动用江湖势力，找风如雪来帮忙。

颜一一的眼皮一直跳，将军的强项在于排兵布阵，而江湖中人更擅长单打独斗，风如雪的武功有多高，颜一一很清楚，会叫人防不胜防。

一转眼又至黄昏，颜一一眼看着窗外一片片落叶被风吹得萧瑟，一颗心终日悬着。这一世，活得太辛苦，到了关键的时候，所有的强敌都让秦子书一个人来面对，这对他不公平。

纵然他再神勇，能敌得过千军万马，可是他到底怀揣着一颗阳光磊落的心，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所幸秦子书的人来得勤，几乎每日都能有人回来向颜一一汇报前方战况。梅姨和夏桑曾经取笑他俩，这还没成亲呢，便知道向自家娘子晨昏定省，将来必定会疼人。

颜一一哪有心情听她俩饶舌，这天来了个年轻的小兵，告诉她秦子书已经成功退敌。

颜一一没想到会这样顺利，又问了一句：“除了北康王的人，可还遇见了别的江湖势力？”

“没有。”小兵答得很干脆。

“那你家少将军可安好？”

小兵顿了顿，这才说道：“少将军并无大碍，只是为了将清桐郡主抢过来，受了点伤。如若不然，光是退敌，哪里用得着费这样多气力。”

颜一一愣了愣，小兵刚刚离开，夏桑便忍不住一掌拍在案上。

“你在这里日夜为他悬心，他倒好，见色忘义，为了抢女人受了伤，他活该！”

秦子书这样做的确让颜一一感到意外，当初她叫他求娶清桐郡主的时候，他极其不愿，甚至生了气，如今却大费周章地冒着危险去抢人。莫非这就是所谓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颜一一心里乱糟糟地想着：陆清桐身份高贵，国色天香，风如雪曾经说，他心悦的一直是她那样的女子。或许，陆清桐真的就是那种能让男子一见之下，怦然心动的人。

她看起来无辜柔弱，不食人间烟火，秦子书阳光磊落，他大概也是喜欢这样的女子吧。颜一一虽然和他认识得早，可是，在他的心里，她没准是个攻于心计，不择手段的人。

人是她叫他娶的，他若真的娶了，自己该怎么办？

颜一一不明所以地憋着一口气，一晚上调制的香脂香膏全都觉得味儿不对。她干脆停了手，将思绪多凌乱中剥离，她想到了风如雪。

风如雪竟然一直没有出现，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她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不该让思想被别的情绪左右。秦子书还没有离开临州，两国的大军仍然在暗中对峙，若是自己先乱了分寸，她一定会忽视什么关键而又致命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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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一一：你真的会喜欢上陆清桐吗？

秦子书：我不说。

当当：不说？你看见小天使们拿好的平底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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