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之子》——第二部《商殇》
第61节月圆之夜
三河县衙的内院里,一株茂盛的桂花树下,摆着一张小圆桌,四副碗筷,四个小酒杯,还有四个人团团围坐。
刘知县叹口气,道:“今是正月十五,新年里第一个月圆之夜,家家都要吃汤圆的,寓意团团圆圆。唉,可惜啰,永康和小红却要舍了本官而去。本官这心呀,好生的难受。所以么,备了这席,就当是为永康和小红饯行吧。”
祝永康:“唉,知县老爷向来厚待,咱祝永康也不是不知恩情的人。只是商绅们相逼太急,永康实在没脸皮儿呆下去啰。”
祝小红:“其实,贱妾这心,也是舍不得老爷的。只是额爹额妈都去得早,只留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这兄妹之情,小红怎么也是割舍不下的。小女子这内心的苦楚,还望老爷体谅才是。”
刘知县拍拍小红的小手:“本官理解,本官理解。”
刘师爷:“唉,东坡诗云,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事古难全。人生不如意常八九哩,这不也是没法儿的事么?”
刘知县:“唉,永康哩,鞍前马后,没有功劳有苦劳噻,小红哩,更不用说百般的温柔体贴,甚慰本官之怀。来来来,且提了这杯,谢谢你兄妹,这多年来的奔劳和照拂。”
四人将酒中之酒,倒了入喉。
刘知县抬头看看天上一轮明月,叹道:“唉,本官少年从学,也曾抱了入月折桂的雄心。可惜啰,本官却非科举的料,只得中途投军。后来因了军功,授得这三河知县,也曾想治下升平,百姓和乐,奈何商绅势力太强,本官竟半分也动它不得。唉唉,永康呀,小红呀,休怪本官无能,本官实是有其心却无其力呀,竟护不得你兄妹。”
祝永康:“老爷的提携,还须说的么,永康自是记得的。”
祝小红:“老爷对小红的好,小红也是记得的。”
刘知县:“那就好,那就好。且请小红为本官筛上酒来,可否?”
“贼妾敢不从命?”祝小红提了酒壶,款款地筛满四个酒杯。
刘知县:“当初小红荐了枕席,本官自以为得遂平生之愿哩。花前月下,你侬我侬,便是神仙也比不过的生活。可惜啰,本官福薄,今日之后,怕是只能学了那李太白啰,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唉唉,邀明月,共三人……”
祝小红抹抹眼泪:“额家乡小曲儿喝道,山不转水转,水不转人转。这世间的事儿,谁个说得呢?老爷与贱妾若真是上天的缘分,日后不怕没相聚的机会么?”
刘师爷:“就是就是。老爷,这第二杯酒,请祝老爷与小红后会有期,若何?”
刘知县:“好呀好呀。来,且请喝了这第二杯,一念旧情,二愿再聚。”
四人提杯见底。
刘知县:“师爷,永康和小红远行的事儿,都安排妥了么?”
刘师爷:“时间么,便是明天。”
刘知县:“为甚这般的慌张?就不能宽宽么?”
刘师爷:“重庆天主教会的李路易,前来咱三河谈判征地,日子便定在明日的。阖城商绅人众都盯了洋人去,谁还有闲心关注永康和小红的事儿?”
刘知县拈着胡须:“嗯,理儿是这么个理儿。过得一段时间,大家把你兄妹都淡忘了,咱不提起,谁还会提起?再说,天下没不散的宴席,早走迟走,不都是个走么?罢了,罢了,就明天吧。”
刘师爷:“马车哩,开始我想老爷的车驾,后来想想,永康和小红远行这事儿,自当隐秘才好,也就定了徐老汉。”
祝永康:“哦,这事儿,我是知的。徐老汉这人,家住北街街口,傍着官道边儿,祖上便开着车马行,父子二人均做着拉客递货的的营生。这徐家父子向来的木讷少言,于顾主的私忌是从不打听的,手脚又极是勤快,便是装货卸货的事儿,往往也替顾主做了,颇有好评。”
刘师爷:“明晨寅时二刻,徐老汉便来县衙后门候着,载了永康和小红,沿了官道,直达成都。车驾之费,我都是办妥了的。”
刘知县:“为甚不走水路呢?又平稳又快当。”
祝永康:“唉,那水路自是又平稳又快当,却被于家的船队把着的。一不留神,露了马脚,反倒大大的不妥呀。”
刘知县:“是也,是也。明日路上,尔兄妹也须处处小心事事谨慎。”
天上同一轮明月,也照在重庆教会李若瑟主教的后庭花园里。
蓝风生:“我已与诚义实商号的罗掌柜说妥了的,明晨搭乘于家的商船,近晚时分便到得三河码头。”
李若瑟:“嗯嗯,蓝翻译办事,自是妥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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