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信达啃着鸡爪,嘟囔道:“嘿,既是求咱出谋划策,总须有个虚心诚恳噻。嘿嘿,把咱拎了便来,算啥道理噻?”
蒋赵氏:“嗨,你个娃,师娘那些个吃食,可都白费了去?不过问你个主意儿,怎就拿腔拿调的了?”
“嘻嘻,求着我了?嘻嘻,终是求着我了?”于信达把鸡爪叼在嘴里,撩了师娘的裙摆,揩着油腻的双手,冲蒋介民嚷嚷,“茶来!茶来!”
“哦哟哟,好大的派头!”蒋介民边嚷边往外去。
蒋赵氏瞪了儿子:“嘿嘿,派头?你若有信儿半分儿的本事,自也可以派头。”然后转对于信达,堆了一脸的笑,“信儿呃,师娘家的困境,你是知的,只求你想个法儿,弄得些银子,也免得兰丫头难作。”
于信达:“这个……弄银子……这个……”
蒋介民端了茶来,“吾家的窘况,不说也罢,若只苦我,也就认了,可让兰儿跟了受罪,你说你说,吾这心,生生的难受否?小弟呀,无论如何,你得拿个法儿。”
于信达:“实跟你们说,兰儿小姐姐的难处,小弟早就看在了眼中,也曾想过法儿的,却不曾被蒋先生搅了局。”
蒋介民:“却是何说?”
于信达:“前些日,公议垃圾清运的事儿,你们是知的噻。按我意思,这个主事的人,须是定在介民哥的。”
蒋介民:“定我?嘿嘿,小弟呃,我这身无长物,岂能做得?”
于信达:“谁个天生的就会?孙悟空那筋斗云,不也菩提祖师的传授?再说,主这垃圾清运,只须定下些条款来,”咱再派了五个堂主相助,哪里就做不得了?活儿轻闲,又能得些声名,再有每月五六两俸银,虽是当不得大用,便于家用,总是有些补贴噻。没想,蹦出个王家三舅舅,三句两句,便把蒋先生迷糊得神魂颠倒,顺了他的竿竿爬,便把介民这事儿搞黄了。”
蒋赵氏:“这事儿,我怎不知呢?”
于信达:“许是蒋先生未及说与师娘罢。”
蒋介民:“未及?嘿嘿,哪是未及哟!定是父亲嫌我任了这事,丢他脸面哩。”
蒋赵氏:“这老东西,不是个东西。当初,我着他说与王家三少,谋个清扫街道的差使,这老东西好一通的说教,羞我辱了蒋家的声名。呸!我呸呸!”
于信达摇摇头:“咱这先生,生生地被故纸堆儿埋啰。”
蒋赵氏:“不是咋的。而今只靠着个私塾……嗨,说起这塾,师娘我又是一肚子的气。”
于信达眨眨眼珠子:“这塾……师娘呃,信儿说与你老人家,心里得有个数儿哈。这私塾,怕是也非长久的啰。”
蒋赵氏瞪大了眼球:“咋啦?可有啥风吹得草动?”
于信达压低了声音:“我看邸报京报,于这科举取仕,朝中早是有了非议的。依信儿分析,取缔科举,是迟早的事儿。”
雨兰:“若是废了科举,还有谁来入咱的私塾?”
蒋赵氏:“哎呀呀,太过吓人了……这科举取仕,自古的王道,岂能说废就废的?”
于信达:“嗨,八股这玩意儿,半点儿经世济民的作用也无,不废它,废谁去?”
蒋介民:“嗨,这可就骇人听闻了哈。难不成,这天下之人都不读书了?”
于信达直摇头:“非也,非也。不是不读书,而是不读科举之书。”
蒋介民:“不读科举之书,那读甚书?”
于信达:“废科举,兴学校,嗯嗯,也就是学了西洋之法,广办学堂,教授经济实用之学。”
蒋介民直眨眨眼:“哦,可是李主教口中的教会学堂?”
于信达:“大体,嗯嗯,相似。”
蒋赵氏:“这个,若是连私塾也没了,这生计,如何是好?”
雨兰:“嗨,咱这宅儿,占着忒好的地段,还愁没法儿生计么?”
于信达:“哈哈,兰儿小姐姐已有计较了嗦。”
雨兰:“若论来钱的手段,不外二途:或开矿办厂,或行商盈利。开矿办厂,咱是没法的;开铺座店,行商盈利,于咱却是极简单的。”
于信达拍手而呼:“妙哉!妙哉!蒋宅占着东街的中心地儿,空着偌大的宅子,岂不可惜?若把临街那墙推了,改建数间的店铺,还怕赚不来银子么?”
雨兰埋了头:“只是,这本钱……二百来两银子,还是昨晚小弟给的,当得甚用?”
信儿:“嗨,这事儿,容易。你那银子只作改建店铺的工料,这底货的事儿,咱说与爷爷,赊些油盐布帛的,售了再结算。”
蒋赵氏:“哎呀,又得于家相帮,师娘这脸,忒地厚!”
于信达:“师娘这话,好不见外。再说,咱与兰儿,亲亲的姐弟,我不帮她帮谁去?”
蒋赵氏把于信达直往怀里拽:“嘿嘿……我的乖乖儿……嘿嘿……我的乖乖儿……”
于信达:“只是,蒋先生那里,要他心服口服,却是难哩。”
蒋赵氏:“嘿嘿,这事儿,由不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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