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侄们用了早膳,一起往行宫而来。
太后娘娘已经好了大半,迎春再加把劲儿,太后就可以回宫去了。
四月初三是太后娘娘诞辰,这已经二月低了,太后娘娘怎么也要提前回宫去好准备起来。
迎春每日巳时初刻进宫陪伴太后娘娘泡汤泉。故而,迎春合着贾芸慢慢悠悠奏折山路,五里地走了半个时辰。本以为在过三五天,太后娘娘就回京都了。
孰料,等迎春到了行宫,行宫却是一片肃穆。
往日都是迎春自己进去,今日竟然派了青竹在门口迎接,迎春顿觉不妙。紧赶几步开尽青竹:“可是有事?”
青竹面色凝重:“太后娘娘气病了,英嬷嬷着急的不行,故而让我器拿来迎接大人,让您快点进去。”
这一番进宫,都是青竹高举太后娘娘玉佩,一路畅行无阻到了太后娘娘寝宫。
这时候又跟那次迎春进宫探视九爷一般,大殿上坐满了王公贵族,陛下一马当先,九爷紧跟其后。再有一个英亲王坐在太后娘娘榻上。
太后娘娘半靠着罗汉榻上,白色苍白,进气少出气多,额上豆大的旱地滚落。显见就是呼吸不畅所致。
迎春被青竹直接带到太后塔前,因为英亲王挡着,迎春够不着太后娘娘。英亲王有没眼力劲儿,一个劲儿的抹泪:“母后,母后,您别吓儿子,父皇马上就到,必定给您报仇雪恨。”
乾元帝气得咬牙:“英亲王,你胡咧咧什么?”
靖王却毫不客气将英亲王拧鸡子一般拧开了,迎春顺利上了罗汉榻,将半靠着太后娘娘放下平躺着,伸手握住太后娘娘右手开始推拿虎口,嘴里询问太医:“开了什么汤药?”
这太医正是小甘太医的舅舅,认得迎春,知道迎春的厉害,忙道:“之前给太后娘娘喂了丹参川芎汤。”
迎春一边推拿虎口,悄悄异能治愈,太后娘娘面色很快缓和过来。
迎春这才言道:“刚才才的汤药添加一位葛根成不成?”
白胡子太医闻言思忖片刻,颔首:“《圣惠方》记载,葛根可治疗时气头痛壮热,川芎解郁、通达、止痛,比葛根更合适。“
迎春其实不懂药理,只不过前世他奶奶在世有心肌缺血的毛病,医生建议吃通脉颗粒。
通脉颗粒是成药,配方极为简单,迎春遂记住了。太医跟她说药理,迎春就张口结舌了。
迎春颔首:“我听人说,葛根可以治疗后背心疼痛,太后娘娘有胸疼的毛病,胸痛后背痛往往一同发生,故而多句嘴,您还是自便吧。”
这时,乾元帝忽然出声:“按照她说的,加上葛根,再熬一剂药来。”
迎春却道:“我之前听王太医给我祖母开方曾说,中药要相隔两个时辰,不然,良药也会变成□□。”
老太医点头如琢:“药理如此,是药三分毒,不能乱吃。”
乾元帝颔首:“那就按照医理来吧。”
这时候太后娘娘已经气息平缓,缓缓睁眼,瞧见迎春,顿时眼圈一红:“枉费丫头一点心啊。”
迎春伸手摁在太后娘娘泥丸宫,驱使异能滋养,瞬间,太后便神清气爽。
迎春这时笑道:“您不过是气迷了心窍,身体并无大碍,太医的药方很好,方才臣妇又用点穴手法替您疏通了血脉,您是不是觉得气息通常多了?”
太后颔首:“是啊,出气顺畅多了,我这心口也不疼了。”
迎春笑道:“所以说,您这身体好得很,您就等着千岁千千岁吧。”
太后娘娘笑着滚下泪珠儿:“唉,老妖婆活得时间太长了,倒头来连累你这个小丫头,我于心不忍啊。”
迎春忙着笑道;:“瞧您说的什么话,臣妇能替您分忧,是天大的福分,臣妇乐意之至,怎么能说连累呢!臣妇若有这个想法,还算是人吗?您保举臣妇参加内务府竞标,让臣妇能够自给自足,活得自由自在,您是臣妇的救命恩人,再生父母,臣妇怎么报答您都觉得不足呢!”
太后娘娘笑的悲怆:“你这个孩子真是可人疼啊,须知世上有些人得陇望蜀,你就是金山银山给她了,尤嫌不足,还要把你剥皮拆骨,食肉寝皮她才如意呢!”
这话迎春便不敢接了,只得干笑,偷换概念,转移太后娘娘的话题:“太后娘娘,您这话好吓人呢!从前咱们家也有人不知餍足,也不过是想把钱财偷到自己兜里去,像是我们家的大管家中饱私囊,我父亲一日恼了,一声令下,多少银钱也给他掏出来。不瞒您说,上回咱们家能够还清国库的欠债,多亏这些贪得无厌的狗奴才,不然,他们不贪,也被我家自家靡费了,再也找不回来,您说说,这万事万物,是不是有利有弊呢?”
太后娘娘闻言到可怜起迎春来,被父亲买了,好容易脱身回家,娘家也败了,还拖着个孩子。好容易寻摸个营生,还被顾家打压,怪可怜劲儿。
这一想,太后娘娘又恼了,想起顾家的龌龊心思,太后娘娘十分恶心,又因这事儿因自己所起,决定给迎春一点补偿。顾淑妃不是耿耿于怀,想要踩死这个丫头吗?
太后娘娘就偏要抬举迎春,就要让顾家如噎在喉。
太后娘娘看向乾元帝:“瞧瞧这个丫头,差点被人卖了,她还乐呵呵的,真是天下难得一个干净人儿。这丫头虽然不计较,陛下,咱们做事可要凭良心啊!”
太后不想暴露皇家的丑闻,遂跟乾元帝打哑谜。
乾元帝生怕太后娘娘明说,让迎春看笑话,皇室丢不起这人呢。他打着哈哈:“不如这样,这丫头陪伴母后有功,朕便收她……”
太后娘娘笑嘻嘻打断乾元帝:“做个义妹吧,本宫就收她做个义女。”
乾元帝愕然:“义女啊?”
他本想收个义女占靖王便宜,却被太后娘娘打了岔。
乾元帝岂能甘心:“母后您收她做女儿,岂不是跟朕一辈儿呢,朕的年纪可以做她父亲了,有这样一个小妹妹,朕觉得怪不好意思。”
靖王忙过这开口:“这有什么不好意思,上个月上皇宫里还有个宝林怀孕呢?陛下您难道还能不认他?”
说起这回事,太后娘娘与陛下都觉得脸红,上皇十几年没有生育了,今年元宵节他宫里的小宫女忽然就晕倒了,太医诊断,竟然怀孕了。
陛下虽然自己宫里一茬多了七八个孕妇,但是上皇还有生育,让乾元帝如噎在喉,觉得十分尴尬。
但是,上皇却觉得自己龙马精神,兴叨叨册封小宫女为宝林,说是生下孩子还要晋升位份。
迎春不由瞟向靖王,靖王满脸得色,发觉迎春偷瞄他,左眼俏皮眨了眨。
迎春当即心头一秃噜。她想起年前靖王给上皇进贡的荆棘蜜。
迎春前世很喜欢看宫斗剧,不由开始阴谋论。
那一次的荆棘蜜,迎春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却是浓缩了一倍。
她怀疑靖王送上皇荆棘蜜,就是要上皇分心去盘玩女人,没心思管他的事情,或者,靖王是要跟上皇谈什么交易?
不等迎春想清楚,乾元帝已经开始在跟太后娘娘商议,如何册封迎春:“论说母后的义女应当册封,母后您看册封什么位份才好?”
迎春见他们不似玩笑,忙着推辞:“太后陛下,无功不受禄,臣妇不过力所能及做些事情,并非求赏,还请太后陛下收回圣命,臣妇当不起!”
靖王这时言道:“不如这样,母后喜欢这丫头,只管私下收她为义女,疼爱她,宠爱她,给她一些特权。比如可以自有出入宁寿宫探视,每年年宴可以进宫朝贺等等。陛下您就按照国法家规,对这丫头救治太后的功勋论功行赏。太医院的太医救驾有功,一般是官升一级,记大功一次,亦即赐封云骑尉。陛下不如比照这个赏赐规格,既符合国法,又全了母后的心愿,岂不是两全齐美?”
乾元帝无比鄙视的瞅着靖王,觉得这个人太不要脸了,竟公然给自己的心上人讨封号?
乾元帝说实话这时候一脑门官司,顾淑妃已经被禁足了。七皇子八皇子,还有六公主都被隔离。这些蠢货竟敢因为贾迎春救治太后娘娘意图谋害贾迎春,还有顾淑妃这个蠢货,竟然想把贾迎春赐婚自己叔伯兄弟做填房,这不是彭祖吃□□,找死呢?
这个时候,乾元帝决定依从靖王的心意,免得她对淑妃母子们穷追猛打。
顾家固然可以舍弃,但是,顾淑妃母子们却是乾元帝的心尖子。在他心里,是把顾淑妃当成妻子看待,虽然她如今年老色衰,可是,多年的夫妻情分舍不掉。
宫妃四十岁就撤掉牌子了,如今顾淑妃三十七八还在侍寝,可见一斑。乾元帝即便不睡她,也会每月去翊坤宫坐一坐,吃杯茶,跟淑妃说说话,下下棋。
乾元帝想了想,言道:“贾迎春救治太后有功,朕秉承母后旨意,册封贾迎春为县主,俸银一百二十两,禄米一百二十斛,俸锻十匹,母后您看?“
太后颔首:“封号呢?”
乾元帝微愕,心知太后这是要打淑妃的脸啊!
当初乾元帝睡了顾美人,本来顾淑妃希望给顾美人册封为正三品婕妤,乾元帝答应了,结果,太后娘娘拟旨之后变成了美人,还没有封号。
淑妃跟顾美人十分委屈,乾元帝却知道这是因为顾美人不庄重,惹恼了太后娘娘,只得私下劝慰顾美人,答应产子之后晋升她的位份。
轮到迎春这里,太后娘娘却坚持要赐封号,乾元帝很有些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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