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妈你说清楚，什么叫没了？”郭爱民急促地追问。

刘双梅哭着喊道：“没了！人没了！爱民，你妹妹死了，我的慧雯死了啊！”

“这不可！”郭爱民意识反驳道：“年宝还让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这一瞬，他福至心灵，突然明了那个孩为什么非他母亲的亲口承认。

不是他傻他小他好糊弄，恰恰相反，那个孩聪明的吓人，他明知道他妈妈已经去世了，再也没办法开口，却骗他答应，甚至还签了合同……

难怪了。

难怪方锦绣和那个大华侨的孩都不阻止，他还以为他们真的这么纵容年宝，原来都在看他的笑话！

郭爱民心头升起一股被愚弄的愤怒，尤其是其中两人，是他的晚辈。

罪魁祸首，还是个只有八岁的孩！

电话里，刘双梅还在哭，太难过了，迫切地需有人跟担这股情绪。

最佳的人选，当然是同为郭慧雯亲人的其他家人。

“死就死了，多大点事，打这么多电话，钱烧得慌？”郭爱民怒斥一声，挂了电话。

人已经死了，他又不让死人开口，今天还被骗着签了合同。

这样想来，方景年那个小崽，和郭慧雯捡回来的野种，都不愿意认他。

他们中间的枢纽就是郭慧雯，郭慧雯死了，郭爱民一时间彻底没了主意。

心情从高处种种跌落，一想到自己错失了什么，郭爱民心里就难受得针扎一样。

他这个妹，真是福薄命短，不会享福的命！

还有方景年那个嫌贫爱富的小杂种，不就是看他没有华侨有钱，就贴着人家喊舅舅，反而对自己这个亲舅舅套。

郭爱民心中气怒交加，却没有什么办法，他跟宗家差距太大了，大到想以卵击石都碰不到人家。

“爱民，谁死了？”小卖部老板了一耳朵，好奇地问。

“这天底每天都在死人，我怎么知道。”郭爱民心情不好，回怼了一句，转身往家走。

罗爱英连忙追了上去，拉着他焦急地问：“什么意思啊？谁死了？我怎么着妈说小妹死了？”

小姑可不死啊！还没认亲呢！

郭爱民甩开手：“废什么话，回家再说。”

夫妻俩很快走远，还聚在小卖部门口的人们，顿时转了话题中心。

“老陈，刚跟郭爱民聊啥呢？谁死了？”有好事者问。

小卖部老板不高兴地说：“他妹死了，我见他妈哭呢，问他一句，你瞅瞅他那态度。”

“人家妹死了，心情不好应该的，你消消气。”

“我没气。”小卖部老板嘴硬道：“那不是说他有个妹发达了，家里还有小汽车嘛，怎么又死了个妹妹，他几个妹妹啊？”

“不对吧。”一个大娘说：“我小郭他妈说过，说三个孩，两个闺女一个，郭爱民行二啊！”

那就是只有一个妹妹！

一个妹妹啊，那这死了的……

……

县城邮局，刘双梅抱着“嘟嘟”想的话筒，愣住了。

刚才说的那句话，一直在耳边回响。

死就死了。

多大点事。

眼泪顺着脸上的皱纹肆意纵横，刘双梅心中的茫然大过了心痛。

爱民是没明吗？他妹妹死了啊！他唯一的妹妹没了！

想再打电话过去，想再给说一遍，可是手指放在拨号键上，又停住了。

现在打过去，爱民肯定已经走了，接不到电话，浪费钱。

想到浪费钱，又想到刚才郭爱民的那句话，刘双梅心中巨痛，不敢再想。

抹了把泪，想了想，又拨了个电话。

电话打通了，也是共电话，那头去喊人，挂了电话等了一会，再拨过去。

见熟悉又陌生的嗓音，刘双梅再次泪崩：“慧娟啊，你妹妹没了！慧雯没了，死了啊！”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过了好一会，再次传来的声音变得沙哑：“我知道了。”

这不是刘双梅想的结。

再次愣住了，然后像是发泄着什么一般，哭着骂道：“你怎么这么冷血，你妹妹死了，你怎么连哭都不哭一声，是你亲妹妹啊，是你一手拉拔大的亲妹妹啊！”

电话那头依旧沉默，任由刘双梅唾骂发泄，沉闷得像过去无数次被长辈责骂时那样。

家里三个孩，郭慧娟是认最像父亲的，永远沉默寡言，没有存在感。

刘双梅找到发泄情绪的口，可惜没发泄多大一会，电话费撑不住了，只忿忿挂掉。

嘴里念叨着“没良心”之类的话，抹着眼泪，踉跄走出邮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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