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苏姿态悠然，“我想，应该感到害怕的人，是你。”

郁明程眸子微凝，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她，试图从她脸上看到些强装出的镇定。

但是，没有。

他是表演系出身，还研究过心理学，脸部的每一个细微表情，他都能敏感地捕捉到，并且加以分析。

他分析完白苏的神情，只分析出两个字:淡定。

她根本没有一点害怕。

郁明程皱眉。

这对一个女生来说，很不合理。女孩子天生力气就比男人小，面对男性的压迫，根本没有办法。

他思索片刻，危险地眯起眼睛，“你……报警了？”

白苏一撇嘴，“没有，我要是报警，警察来了，看见我把你打的半死不活，岂不是还要抓走我？”

郁明程一顿，捏着玻璃酒杯的手指微微用力，指关节逐渐发白，但他并未有所察觉，只是盯着白苏。

白苏面色淡淡地回望着他。

郁明程忽然仰起脖颈，辛辣的酒顺着喉咙落入肚中。

一口喝的急了，他把酒杯放在吧台上，单手捂着胸口，不停咳嗽。

抬起头时，眼眶微微泛红。

他这幅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白苏欺负他。

白苏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睫微微颤抖，眉毛不自在地抖了一下，眼神逐渐恍惚。

“苏苏……”郁明程嗓子颤抖，眼睛里泛着莹亮的水光，仿佛一件易碎的玻璃品。

男人微哑的嗓音，仿佛时光穿梭千年，模模糊糊间，郁明程的脸换上了另一个人的，周遭环境也斗转星移。

酒吧的桌子一点点变幻，白苏微微垂下眼眸，她一身素衣，站在古朴素雅的房间里。

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苍白，形容消瘦。他絮絮叨叨地交代了一堆身后事，府上的总管一边抹泪，一边将他的话记在本子上。

他突然剧烈咳嗽，咳得直喘不过气，苍白的脸涨得通红，竟奇异地多了一丝血色。

白苏皱着眉，一边为他顺气，一边低声训斥，“都不行了，还管那么多事干嘛？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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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多养养，能多活一炷香时间，也是赚到的。”

男人凝望着她，苍白的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

他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又似乎一句话都没有。

作为当今陛下的胞弟，男人生的极好看，剑眉星目，五官轮廓皆是大气的长相，与他的皇帝哥哥一样，都是天生的帝王相。

即使如今已病入膏肓，他只要躺在那里，也有大批的人听他指使。

他的相貌天生就有一股令人信服的魅力。

奉南王凝视了她许久。

白苏眼睫轻颤，敏感地察觉出一丝不对。

这种眼神，她在很多人身上看到过。痴迷青楼头牌的富家子弟、深爱发妻的书生、伉俪情深的农夫……

这是男人对女人的眼神。

白苏忽然松开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微微垂着头，不语。

奉南王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来，嗓子嘶哑得厉害，“苏苏……”

白苏低垂着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看得见那只清瘦修长又苍白的手，朝她伸过来。

她恪守着为人妻的本分，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没有动弹。

手重重地垂落，管家的哭嚎声传入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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