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渐长,时局半迁。
这一年半载过了头,沈余两府丧事连连。
自余老夫人逝去没有半年的时间,沈余氏哭的眼睛都要瞎了。沈老太爷身子早已一日不如一日,最后病倒在床榻上,郁郁而终。
回光返照那日,他躺在床上和沈姝聊了几句话,欣慰地拍了拍沈姝的肩膀,又遗憾地道了句:“往后的光景,怕是要交托于你和你三叔父了”。
沈姝心里不是个滋味,她从前风雨飘摇半生,从不信奉神佛,临终前也是孤身只影。
自余程离世,她不得不开始祈祷。
如今疼她之人又离去了一位,她想,大约是“六亲无缘”开始反噬了。
这日,一身白衣的沈云锡端坐在望雨轩凉亭里的石桌上,腰间上的革带已经换成了孝布。
一脸风轻云淡享地受着阳光的照谱。
沈姝何曾见过这样的沈云锡。
“你这丫头,见了叔父过来,也不好好烹壶热茶”。
“行,您是长辈,您说了算”。
泡茶简单,烹茶难。
最终,沈云锡实在看不下去,只好抢了沈姝手中的银茶匙自己亲自动手。
“长期以往,怕是无人敢娶我沈府女儿”。
沈姝听了,苦涩地笑了笑,心想,她从前嫁了人也不见得有多好。
“叔父只是开个玩笑。你从小自有主张,若是有任何想法,我自然依你为准”。
沈云锡哪里不知道沈姝这些年来了汴京之后,一人偷偷忙前忙后地建立自己的理想。
他大哥如今当了京官,思想越发迂腐,不似年少时气血旺盛,和父母亲对着干,最终才得以媒妁之言八抬大轿迎娶了余氏进门。
想想,那可是平江府里一段佳人配才子的美谈。
“叔父这是在想什么?”,一壶好茶都浪费了。
沈云锡道:“我已上书停职居丧,为父亲守制三年”。
沈姝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她想过,守制之人或许是沈云鸿,或许是沈云樊,但绝不会是沈云锡。
以如今的局面,沈云锡在官场上已占有一席之位,他的前程不可估量,往后若是能保住沈家的也就只有他了。
“你不必遗憾,这是最好的安排”,沈云锡用纸扇轻轻敲了敲沈姝光洁的额头,他浅浅一笑,喝着茶汤。
他继续道:“这也是我与你祖父约好了,若是发生什么事,你一概当作不知,也不要参和”。
若是真的参和,他也只能替她担着了。
“退而求其次,我懂”,沈姝嫌弃地摸了摸被敲红的额头,道:“下次再敲我额头,是要罚钱的”。
沈云锡被她的话语逗笑了,道:“罚多少银钱?”。
沈姝伸开手掌笔画着,财迷一般的笑脸,道:“起码得这个数”。
“既已知道价格,我得好好算算敲多少次才才划算”。
说着,沈云锡故作高深地看着沈姝微红的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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