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兰在这样冷的时候居然冒出了冷汗,急的像在火上烧:“姐姐,真是要下雨了,怎么办啊?”
淑恬柔声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呢。倒是你跑了来干什么,这不是找罪受吗。”
巧兰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姐姐真沉得住气。这样了还在担心我……”
“沉不住气又如何,我们又跑不掉。”忻冉无奈。冷风让她也开始瑟瑟发抖,三个人互相依偎着,把披风裹的更紧。
风卷来了雨丝,细细密密的下起来了。一丝丝的潮湿伴着尘土的味道,钻进淑恬的鼻腔。夏日的雨不会有那么久的过渡,暮夏更是想把积蓄的最后一点力量全都释放。
蔷薇见下了雨,就躲到了屋檐下,幸灾乐祸地看着三个人,笑着说:“对不住了,只可惜娘娘不许!”
渐次地,渐次地,雨打在地上的声音都变得清晰可闻。淑恬睁大了眼睛,仿佛看见一颗颗水晶落在地上,碎,四溅。不然,为何打在脸上生疼。染了水的宫墙,本是屹立的巨人,此刻怎么成了垂老矣矣的深宫老妪垂着头,呜咽着,低声地哭泣,仿佛把深宫的怨,都一一倾诉。
天旋地转,那苍翠的绿叶,殷红的宫墙,金黄的琉璃飞檐,怎么就混进了那浑浊的乌云鲜亮的活活泼泼的颜色,怎么就顷刻间成了漆黑的一片那时不时的闪电的白光,也是隐进了乌云里巧兰,忻冉,你们焦急的面容,也被乌云吞噬了么……
……
朦胧中好像被人灌了好几碗姜汤,热乎乎的辣,可是头还是欲裂的疼痛。
淑恬朦胧中费力地睁开眼。光不算得刺眼,似乎已经是黄昏,或者晨曦微露。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四肢酸痛无力,头疼的快要裂开。鼻子塞着,喘不动气,口中干渴异常。想唤家生丫头柳竹过来,张张嘴,却只能发出难听的呜咽。
“昭训,您喝口水吧。”
淑恬转头看去,一个身着东宫服制的宫女走了进来,身后一位侍女手中端着一杯姜汤。
淑恬先是一愣,清了清嗓子,保持着应有的警惕问道:“你们是?”
说话的侍女福了福身,答道:“回昭训的话,奴婢烟云,这位是霭云,都是芸香姑姑拨给您伺候的东宫侍女。柳竹姐姐被忻承徽叫去取东西了,她叫奴婢们服侍昭训。”
淑恬点头道:“扶我起来罢。”
烟云扶淑恬起身,霭云把茶盏放下,给淑恬垫了几个弹花软枕。烟云拿过茶盏奉与淑恬。淑恬勉强接过来,仰起头一饮而尽,总算觉得舒服了一点,便开始问烟云和霭云的情况。
二人答了,霭云竟是个精于厨艺的。淑恬心下喜欢,拿起床头几案上的两个银刻云纹镯,放到两人手中,眉宇间含着淡淡的笑意,道:“你们以后尽心尽力,忠诚于我,我便也好好对待你们。”
二人立刻跪下:“是,奴婢明白。”
二人刚退下不久,柳竹打了帘子进来了,见淑恬醒来,立刻小跑着过来,惊喜道:“小姐终于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淑恬见柳竹回来,也放了心,见她手中拿着东西,就问:“方才烟云说,忻姐姐把你叫去取东西了,是什么?”
柳竹把手中的东西端到淑恬跟前,掀开盖着的锦布,一一介绍道:“这个雕花镂刻木盒里面是一对簪子;这是一盒鲜花汁子做的脂粉;这是几样点心。”
淑恬打开盒子,一对白玉梨花垂珠簪静静地躺在红花衬布上。淑恬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忻姐姐的心意我领了,待会儿备礼送过去。”
柳竹应了,关切道:“小姐觉得怎么样了?”
淑恬说了这么一会话,已经感觉有些疲惫,可是昏昏沉沉地也不想躺下,就问:“我这是睡了多久?拿药来我喝了罢。”
柳竹走到窗子边把帘子打开,不无担忧:“小姐睡了一天,这是早上了。”
“睡了一天?”淑恬不敢相信,“我这是怎么了?”
柳竹蹙起眉头,“小姐风寒严重,发热了。中间还昏昏沉沉的叫兰昭训的名字。”
淑恬听到巧兰,立刻又坐直了几分,问:“巧兰怎么样?”
柳竹宽慰道:“兰昭训知道您不放心,着人来回话,说她一切都好,只是淋雨着了风寒,不打紧。”
“不打紧,这么说你就信了?”淑恬鲜少对柳竹呵斥,此时直接瞪了她一眼,“淋了雨她的伤口怎么办?也不知道问问。”
柳竹赶紧请罪:“小姐恕罪,奴婢疏忽,叫小姐劳心了。”
“罢了。”淑恬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披衣就要起来,“不行,我要去看看巧兰。”
柳竹赶紧拦住,“小姐去不得!小姐刚才退了热……”
淑恬已经把中衣穿上,扱鞋要站起来:“不行,我得去看她,不然放心不下。”然而刚起身,一阵天旋地转,跌坐在榻上。柳竹便要喊郎中,淑恬费力地伸手按住柳竹,声线虚弱:“不必麻烦。”
柳竹这才作罢,端过一盘点心问道:“小姐吃点东西,还是先歇一会?”
淑恬缓过劲儿坐起来,见盘里是软香糕,白白糯糯的,也有了些食欲,拿起一块来慢慢吃了。甜食的香气让淑恬的心情好了一点,刚拿起下一块,忽地想起一事,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问道:“董妃有没有去殿下那里告状?”
柳竹一拍脑袋,道:“差点忘了告诉小姐,宫里来了消息,说皇上重病,殿下带着太子妃和董妃进宫侍疾了,殿下应该没空听董妃说道。”
“皇上病重?”淑恬吃了一惊,素闻皇帝精神矍铄,怎会突然重病?连忙继续问,“什么时候的事?”
柳竹想了想,回答:“刚刚传来消息,奴婢见他们的车驾出去,就打听了。听说是很严重,众王爷都进宫了。”
淑恬在心底暗笑:皇上病的真是时候,殿下忙着侍疾,董妃陪着,枕头风一吹,怕是自己倒要挨罚。如今这形势倒也给了自己一个专心休养的机会,淑恬吃完手里的点心,感觉有些累,道:“扶我休息吧。”
如此过了许久,就到了中秋,例行是要有家宴的,但宫中形势严峻,皇帝沉疴日重,不宜操办。
熬过一个秋天,皇帝的病情好转些之后,太子终于在一个雨过天青的日子回到了东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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