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愣，鹤？

突然间想起，水洺阁内分为三大坛，坛内又分为天机、地步、中玄总共十二宫，雨雪霏晴，鹤鸽鹳雀，琴瑟琵琶。此十二名宫宫主都是万里挑一的顶级暗卫，分别镇守在尹泽大陆的十二个角落，形成了水洺阁强大的情报网络。

我没有想到，此次宇飞竟会动用宫主进宫选秀。

“你觉得这件事情和宫女孟怜珊有关？”我问宇飞。

宇飞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宴会开始之前，你告诉了我这五天发生的事情，你说过，这个宫女孟怜珊，可以肯定就是莲妃生前的故人，既然如此，廖访梦在三天前公然诋毁莲妃，必是激怒了这个宫女，再者，你说过这个宫女自那次清莲殿失火，进入过密室之后便再也没有任何行动，我怀疑，她已经察觉到是你在调查她，所以，她利用了廖访梦，故意杀害绣娘凌翆，激起了你和廖访梦之间的矛盾，在荷花台上袭击你，也是为了撕扯你的衣袖嫁祸于你。宣儿，你不觉得奇怪吗？如果这个宫女，将血莲玉佩丢失在了清莲殿之内，如此重要的东西为什么她不回去找，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她知道了血莲玉佩在你身上，想要将计就计。廖访梦的指甲里有你的衣袖残布，陈斌必然会怀疑到你的身上，先不说你与廖访梦本就因绣娘凌翆一事有矛盾，而如果在你的身上又能搜到血莲玉佩，那么你的杀人动机就有了，再加上你今天去找过廖访梦，还差点动手，此事被多人目击，如今人证物证俱全，孟怜珊根本不用自己动手，便可借他人之手置你于死地，真没想到，这个宫女真是好手段。”

宇飞的这番话听得我后背一凉，我没有想到这个宫女层层设计，竟差点将我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宇飞刚要对我说什么，突然间，身后一名官差打扮的人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对我们说道：“沈公子，沈姑娘，陈尚书有请。”

我和宇飞对视一眼，宇飞拉住我的手，对着我轻轻说道：“别怕，有我。”

我点点头，我们便随着官差前往临水亭。

秀女殿离临水亭不远，路过秀女殿之时，听闻秀女们被关押在秀女殿的厢房之中，侍卫团团围住秀女殿，秀女殿内似乎有太医在走动，听官差说有些身娇体弱的秀女已经当场昏厥。

毕竟都是闺阁之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突然之间发生如此场面，有些人也是经受不住的。

临水亭内，陈斌坐在正椅上闭目养神，他的前方竖着一块屏风。想来毕竟是后宫女子，陈斌一个外臣男子需要避嫌，也许这就是方之柔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吧。

方之柔好像正在案前训斥着什么人，而堂下坐在地上哆哆嗦嗦的人，竟是周慕卉！

许是听见脚步声，周慕卉回过头，见是我，如同见到救兵一般朝我扑过来，颤颤巍巍地紧紧地抓住我的手，止不住地在哆嗦，惊恐地问我：“姐姐，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与此同时，宇飞在我身后，不动声色地拉了我手臂一下，只听得刺啦一声，我的衣袖当场被周慕卉扯破，我咽了咽口水，瞬间了然。

我假装不在意，轻轻地握住了周慕卉的手。擦了擦她脸上未干的泪痕，我看了一眼方之柔，对着周慕卉说道：“我相信你，周妹妹，但是你也要相信陈大人和方姑娘，他们一定会查出真凶，还你清白的。”

还在哆嗦的周慕卉见我如此回答之后，似乎心定了许多，也不再哆嗦了，她看着我，依旧还是紧紧地抓着我不放。

我摸了摸周慕卉的头，温柔地说：“不要害怕。”

方之柔，先是定定地站在了那边，扫视了一眼我和宇飞。

她的眼神，在我面前停顿了一会儿，慢慢地走到了我的面前，我向她微微行礼。但是，方之柔只是沉默，只是淡淡地看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这里获取什么信息一般，她既不说话，也不询问，只是静静地站在我的面前，细细地打量着我，我微微挑眉，对着她行礼。“方女官有何指教？”

方之柔嘴角上扬，微微一笑，突然转身朝一旁走去。对着两名侍卫，指着周慕卉，大声说道：“送周姑娘回厢房。”

只见两名侍卫朝周慕卉走来，周慕卉紧紧地握着我的手，惶恐无助地在向我求救，我不停地安慰着她，示意她不会有事的。最后，周慕卉被侍卫带离了临水亭。

今天的夜晚，格外的漫长，此时刚过子时，一轮圆月悬挂在空中，清澈皎洁，月光倾洒，拉出长长的倩影。

此时应该是夜深人静静谧时分，而此时的临水亭，灯火通明。

此时秀女殿内突然有一名秀女想要冲出门外，被侍卫拦住，远远地便听见这名秀女惊恐地说道：“这一定是莲妃娘娘的诅咒，那廖访梦的死状和莲妃一模一样。三日之前廖访梦曾说过莲妃娘娘的坏话，一定是莲妃娘娘听见了，亲自来责罚她了，我不可以死，我不可以死。”说着便惊慌失措地想要冲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一把将她拿下，此时，疯疯癫癫的秀女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莲妃娘娘的诅咒，不停地在念叨着我们都活不了。

这名秀女在门口大喊大叫，侍卫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只能将她打晕，送回厢房，而此举，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本就如此压抑紧张的时刻，被这名秀女一闹，所有的人都开始惊慌失措起来。

而此时，临水亭内，通明的烛光，跳动的火焰，夜深人静，静谧的空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气息，方之柔，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手中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而陈斌自始至终，坐在正椅上，依旧是一副慵懒的姿态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我和宇飞坐下，也不说话，静静地等方之柔开口，就这样一直沉默着。

沉默到，让我觉得过了似乎很久，我腿也坐麻了，腰也坐痛了，也不见这方之柔开口说一句话。

此时不能着急，也不能恼怒。

就在我安静地想要打瞌睡之时，方之柔突然起身来到我的面前，盯着我说道：“你和廖访梦有过节？”

我一愣，静静地回答道：“算是吧。”

方之柔微微浅笑，继续盯着我问道：“有何过节？”

“谈不上过节，一点小事，争辩了两句罢了。”

“争辩了两句？我听闻今日下午，你曾冲到廖访梦的房间，差点对廖访梦动手，可有此事？”方之柔微笑，一脸挑衅地看着我。

“不过是气头上，说得两句糊涂话罢了。”我不理会她的挑衅，依旧装傻。

“哦？糊涂话？沈姑娘如此轻描淡写地将此事描述成一点小事？”方之柔凑到我的面前，双目紧紧地注视着我，锐利的眼神里，似乎有一种将人看穿的能力。

我迎上她的目光。“不过是一场误会，女儿家平时争论几句罢了。”

方之柔浅笑，又问道：“哦？误会，我听闻，你手底下的绣娘凌翆，曾经将荷花秀在了廖访梦的长尾鸾袍之上。而奇怪的是，今日，绣娘凌翆便被发现死在了秀女殿内院的井里。沈姑娘竟然将此事简简单单的形容为女儿家的争论？”

“不错，手底下的人误解了廖姑娘的意思，将清新淡雅的荷花绣在了廖姑娘的长尾鸾袍之上，确实有失分寸，我已经狠狠地惩罚过她了，也让其他的绣娘重新置办了廖姑娘的衣袍。至于凌翆之死，还请方女官找出凶手，为沈家做主，不要让凌翆死得不明不白。”

方之柔嘴角微微上扬，不气也不恼，“沈姑娘，为何会出现在宫中。”

“此次选秀盛典的宫服绸缎，均有沈家的裁缝铺进贡。”

方之柔转过身去，轻轻地摆弄着桌前的琉璃灯罩，继续说道：“你的绣娘，一不小心在廖访梦的衣袍之上绣了一朵荷花，而廖访梦又一不小心说了不敬莲妃娘娘的话，而现在，又一个不小心，廖访梦被杀身亡，死状如同当年的莲妃一般，而就在刚刚，一个秀女又不小心地喊出了莲妃娘娘的诅咒一事，沈姑娘，你不觉得这一切的一切太过凑巧了吗？”

“凑巧又如何？不凑巧又如何？方女官别忘了，我和其他九名秀女的身上，没有水渍，没有血迹，如果我们杀了人，我们是如何在短时间之内，处理水渍和血迹的呢？”

“很好解释，因为廖访梦并不是在众人表演之时被杀害的，廖访梦真正的死亡时间，在三、四个时辰之前。”

什么？三、四个时辰之前，所以在我今日离开廖访梦的房间之后，她就被人杀了？

等一等，荷花台上表演之时，秀女确为九人，所以，那个假装落水之人，之前伪装成了廖访梦，混在所有人之中表演歌舞，在白烟弥漫之时，袭击与我，并跳入水中。伪装成廖访梦是在当时被伤害的，而凶手则可以堂而皇之地消失不见。

“看来，沈姑娘是已经有结论了，不妨沈姑娘说一说，凶手是谁？”方之柔站起身，静静地走到我的面前，锐利的双眸再次紧紧地盯着我，似乎要把我从里到外看个透。最后，她的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衣袖之上。“很奇怪，廖访梦的指甲里有一条被撕碎的布条，应该是死前挣扎，从凶手的衣袖上扯下来的，沈姑娘不解释一下吗？你的衣袖。”

“刚刚方女官也看到了，我的衣袖，是周姑娘方才扯下来的。方女官大可不必把时间浪费在我和弟弟身上，荷花台上，我和秀女的身上没有水渍，没有血迹就是最好的证据，再加上，现场有不少人听见了那巨大的落水之声，如果说，廖访梦的死亡时间在三、四个时辰之前，那么，落水之人必然是那名消失的凶手，她一定是通过落水的方式游回了岸边，既然后宫已被封锁，侍卫也在到处巡逻，凶手没有办法出宫，她一定还在后宫之中，只要通过查询荷花池的河道相信一定能够找到那名消失的凶手的蛛丝马迹。”

方之柔继续看着我，继续保持着沉默，我们两个就这样对峙着。

此时，临水亭外不断地传来阵阵啜泣的声音和哭闹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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