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南府除却高山,大部分地方一向气候适宜,温暖如春。
彼时春光正巧,各种鲜花盛开,各种春宴如火如荼的展开着。
那是他住进外祖白家的第三日。
其实这次来外祖家,他是不愿意来的。
外祖白家是盘踞西南府数百年的土绅,人口众多,蛇龙混杂,最要紧的是,白家崇尚武力,甚少人读书。这崇尚武力,倒也没什么不妥。但白家自己崇尚武力也就罢了,还瞧不起彼时还瘦瘦弱弱,爬树都爬不上的他。外祖家的舅父们时常皱着眉头吼道:“读书有甚好?又不能当饭吃,也不能强身健体!还不能打架!”他自然是懒得与他们争辩。争辩来争辩去,不过鸡同鸭讲,对牛弹琴。
这次来白家,却是大舅父白丁硬拉他来的。
大舅父白丁说,日日读书都读傻了,不妨到外祖家来与表兄弟们相处相处,打一打架,增进增进感情。
于是他便被生生的拎来了。
母妃虽然是白家最小的女儿,又是西南王妃,但一切都听娘家大哥的。
见他被大哥拎走,还欢喜地替他收拾行李呢。
这也不怪母妃。向来女子势弱,娘家是女子最强的后盾。
尤其母妃还是西南王妃。娘家越强大,她在王府的腰杆挺得越直。
住了三日,他已经厌烦了。
在家读书有甚不好?可在白家,一天到晚被身强力壮的表兄们追着打架,弄得镇日一身汗津津的,好不难受。
这不,不过才午后,他的后背便又湿透了。
表兄们都跑了,他便嘱咐乌铜普洱抬热水来沐浴。
往日他沐浴时,乌铜普洱是守在外头的。偏生那一日,有人来叫走乌铜普洱,说是母妃打发人送了些他的书本来,他们又不识字,一个个还粗手笨脚的,怕将娇贵的书本给弄坏了,就让乌铜普洱去接。
他照旧泡在浴桶里。
舒舒服服的才泡了半刻钟,就听得外头有动静。
他还以为是乌铜普洱回来了,也就没出声。
却是听得门扇一响,有人竟是闯进浴室来。
他正要呵斥乌铜普洱,忽而瞧见了一团白花花的东西扭动着走进来……
呼!
段离燕从噩梦中醒来,手脚不由自主地扑腾了一下。
却是溅起温热的水花来。
他怔怔的环绕四周,只见处处俱是牡丹盛开,才发觉这里不是年少时噩梦所处的地方。
怎地无端地,又梦到那恶心的东西。
水已经凉了,他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扯过旁边的帕子,胡乱拭干水,又扯过衣衫披上。
还在穿衣呢,忽地鼻头一痒,竟是狠狠地打了一个喷嚏。
喷嚏声倒是不大,却是将旁边房屋的孙南枝给吵醒了。
孙南枝一怔,睁开双眼,视线所及之处皆是陈设精美绝伦的东西。
外头天色才暗,云溪间已经掌灯了。
各式牡丹造型的灯笼次第而起,在风中摇曳,煞是好看。
大约是歇息了一个时辰。她从白绫上翻身下来,轻轻舒展身姿。虽只歇息了一个时辰,却已经不再觉得疲倦。
但,方才是谁在打喷嚏?
有人在轻轻叩门,同时伴着秦家阿翁低而有些焦虑的声音:“燕爷,燕爷,您可在里头?”
段离燕裹好衣衫,散着湿发,面无表情地推开门:“何事?”
他的表情比起往日,还要冷一些。
秦家阿翁压根不敢直视他,迅速地看了一眼段离燕,只瞧见段离燕的薄唇上尽是冷意,便低低的垂下头:“燕爷,七郎他,发起高热来了……”
秦七郎受了那么重的刑,伤口溃烂,发起高热,自是情理之中。亏秦七郎倒是能忍。他们救下他时,尽管已然奄奄一息,但仍旧强撑着与裘三一道将秦家阿翁接到天下居来。此时安下心来,心中没有牵挂,这才发起高热来。
倘若他不是秦家七郎,他倒是想将他纳入麾下,作一名幕僚。
但他身边已然是虎狼耽耽,又如何会再将一头狼弄到身边来?
秦家阿翁还在说话:“燕爷,可否能延请大夫替七郎医治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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