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西南王那般的笑容,才是段王爷的真实面目?
曾大夫觉着,自己像是窥到了什么可怕的真相。
无论汴京城中的老百姓们如何猜测西南王,年轻的段王爷在逗留京城一段时日后,终于要启程回西南了。
十一月十二日,宜出行。
这是钦天监给西南王的回程日子。
距离回程之日还有三日的功夫,段王爷原来的旧下属们,开始置办物什。
来时不过五人,轻车上阵,全是大老爷们。而这回西南,却足足多出了一辆马车的人,老弱病全占了。
乌铜与普洱瞧了一眼怯怯的冬杏,老得快走不动道的喜鹊嬷嬷,面白无须的小程儿,以及文质彬彬的秦七郎,瞬间觉得头大起来。
听说,皇帝还赏赐了好些南洋来的精美绝伦的东西与自家王爷呢,王爷倒也坦然接受了,但护送那些东西回西南府的,却是姜国皇帝派出的一小支护卫队。
姜国皇帝到底是放心不下自家王爷。
但腹诽归腹诽,作为王爷身边的老人,还是得将事情安排好。否则,那面白无须、叫做什么小程儿的就要袖子一撸,亲自上阵了。
乌铜与普洱还真是没想到,自家王爷竟然偷偷摸摸的,给自己另外寻了两个心腹。
孙南枝自不必说,他们四人都忌惮着,可这小程儿,又是什么来头?乌铜旁敲侧击半日,那小程儿只微微翘着嘴儿,一句重要的话也没吐露出来。
倒是在问话的过程中,小程儿瞟了他一眼,道:“乌铜哥,燕爷交待了,若是你再多问我的来历,便说与他听。”
乌铜差些气个绝倒。
却又是暗暗道,王爷果真,不再是原来的王爷了。原来王爷还保留着那么一层客气,可如今,这一层客气,都要撕破了。
他不禁想,待回到了西南府,王爷这一举动,得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乌铜一颗心开始忐忑起来。
孙南枝是临行前两日,路过一家医馆时,忽地想起之前她让曾大夫收治的那个人来。
她心念一动,寻到曾大夫的医馆,向曾大夫询问,那人如今可安好。
曾大夫正挺直腰肢,一手抚着胡须,一手把着病人的脉呢,忽地见孙南枝进来,唬了一跳,差些没失去平日的冷静。
这,这尊大佛怎地进来了?
倒是阿甲冷静地迎上去:“姑娘,您总算来了。”
阿甲将孙南枝引到一旁,悄声道:“您的那位朋友,身患崮疾,我们医馆用了好些名贵的药材,又精心医治,可他的气运却……唉!您自个瞧瞧罢,或许这是他与您的最后一面了。”
厚重的帘子拉开,一股浓郁的药味夹杂着一股缠绵病榻的气味迎面袭来。
屋中熊熊的燃了两个火盆,屋子的摆设简洁明了,一张病榻旁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病榻上鼓囊囊的隆起一张厚重的被子。
中年男子见阿甲领着孙南枝进来,露出诧异的神色:“阿甲?”这等绝色的女子,是来探望病榻上这人的?
阿甲朝他摆摆手,又将孙南枝引过去:“您瞧。”
却见病榻上,一张男子的脸面如死灰,仿若死人。
阿甲十分的诚恳:“姑娘,我们医馆着实无能为力,眼看他便要咽气了,您是他的朋友,不如领他家去,给他买上些好吃的,送他最后一程罢。”
孙南枝垂着眼皮,冷冷清清地看着那男子。
乌铜与普洱忙成了陀螺。
从寅时末便一跃而起的他们,忙了半日,匆忙间只塞了一只冷的羊肉馒头。
乌铜倒想歇上一歇,可小程儿就抄着手冷眼在一旁看着,他是半分都不敢偷懒了。
正忙得晕头转眼,另一尊大佛施施然走进来,语气冷冷清清:“乌铜,替我办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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