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杨安玄勉力睁开眼,看到头顶处淡青色纱帐,自己这是身在何方?纷杂的记忆涌出,杨安玄翻了翻白眼,又晕了过去。
苦,嘴中满是苦涩,杨安玄将药吞下,闭上眼轻轻地喘息着。距第一次醒来已有五天了,杨安玄终于明白了自己身在东晋洛阳城,同叫杨安玄,只是此身非彼身,穿越了。
前世是个考古学家,逢山雨坠入悬崖,掉进深潭之中,弥留时看到深潭底部的一点光亮,意识随着这点光亮穿越到了此身的杨安玄。
杨安玄,龙骧将军(1)、河南太守杨佺期(2)的三子,打猎时马失前蹄落入悬崖,被鸠占鹊巢。真是有缘啊,连名字都相同,杨安玄嘴角露出苦笑,自己算是占了副好躯壳。
作为考古学家,杨安玄对这段历史有所了解,杨安玄史书上没有记载,但杨佺期的大名在青史上有几行文字,弘农杨氏在历史更是赫赫有名,所谓“四世三公”、“七世名德”,在汉朝乃至西晋时是顶尖的名门望族。
丝巾轻轻地拭去杨安玄嘴角的药渍,袁氏将药碗递给身旁的侍女。杨湫踮起脚,努力地旁侧探出头来,娇声道:“三哥,你真命大,陶郎中都说你八成活不过来了,娘都快哭死了。”
“呸、呸,你这丫头,胡说八道什么。”袁氏轻轻拍打了一下女儿,嗔怪地斥道。
袁氏是杨佺期的夫人,出身汝南袁家,袁绍兄弟在乱世中败亡,汝南袁氏便衰败了,如今政堂上活跃的是陈郡阳夏袁家。
与汝南袁氏不同,弘农杨家累世以儒学传家,在晋时仍高名不堕,号称“七世名德”。可惜晋室南渡时弘农杨家并未随从,杨佺期的父亲杨亮在姚襄麾下任职,永和十二年(356年)桓温伐姚襄,杨亮才投奔晋军。
因为过江太晚,婚姻仕宦错过了时机,杨家受到了门阀排挤抑制,没有获得朝庭的重视,杨亮、杨佺期父子论品时皆被定为四品,杨家人念及此事常激愤切齿。
杨安玄卧床十余天,袁氏尽心服伺,看到三儿好转,愁苦的脸上总算露出一丝轻松的笑意,禁不住掩口打了个哈欠。
杨湫挤在床头,叽叽喳喳地道:“三哥,爹爹又领兵出去了,娘没日没夜地陪着你,有事没事就抹眼泪,害得我跟着哭了不少回,等你好了要赔我,带我出去玩。”
杨安玄见袁氏双眼通红、面容憔悴,看着自己的目光满是慈爱关切,心中一颤,涩声道:“娘,我……我没事了,你去歇息吧。”
…………
洛阳十月,寒风呼啸。
后院西侧长廊,杨安玄在廊中缓步走着,妹子杨湫紧张地跟在他身旁。杨湫今年才八岁,不到杨安玄胸口高,不时地伸出手扶哥哥一把,两个小抓髻一晃一晃,大冷的天,鼻翼上居然冒出细汗来。
杨安玄慢慢地走着,堕崖的摔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袁氏生怕他伤未好,拘着不准他出后院。穿越至此已有二个月了,杨安玄习惯了袁氏的念叨、妹子的吵闹,至于父亲杨佺期月前吃了败仗回归,看到他没有好脸色。
说起来真是有缘,前世自己是搜寻一处遗迹坠崖,而此身的杨安玄出外打猎遇险,也是在找寻传说中的孙氏藏宝时马失前蹄,看来寻宝有风险,入行须谨慎。
杨安玄站住脚。杨湫脆声道:“哥,是不是累了,我扶你回房歇歇,娘让你每天只准走半个时辰。”
伸手拍了拍杨湫的头,杨安玄笑道:“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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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我早好了。你不是想上街玩吗,要不我带你到外面逛逛去?”
穿越而来还没有出过府门,杨安玄真想到外面看看。作为一名考古学家,能亲眼目瞩东晋的人文、建筑等,是何等幸事,只是袁氏让杨湫盯着他,杨安玄一直没找到机会。
杨湫有些心动,正转着眼珠迟疑,一名军汉从门洞口探出身来,高声道:“三少将军,大将军命你前去大堂迎接天使。”
杨湫见出外玩耍的机会没了,气鼓鼓地嘟囔道:“爹也真是的,你的伤还没好呢。”
杨安玄笑道:“又不是骑马打仗,怕什么。五妹,等下次有机会哥再带你出去。”
跟在军汉身后来到大堂,杨安玄见父亲杨佺期按剑肃立,忙上前拜见。杨佺期点点头,道:“一旁站立。”
大堂两旁站满了人,大伯杨广、三叔杨思平、大哥杨安远、二哥杨安深以及族中兄弟,杨安玄站在右侧的末尾。
见人来齐,杨佺期沉声道:“朝庭派来的天使即将进城,此事关系到我杨氏一族命运,不可疏忽。思平,你带人出城迎一迎。”
九月,杨佺期率军追击叛将杨佛嵩失利,部将赵睦身亡。朝庭接到奏报后,中书令王国宝弹劾杨佺期丧师辱命,当收监问罪;尚书令王珣认为大军交战,胜负难测,纵有过失,命其将功赎罪即可。
朝中分成两派,争论不休,天子下旨广议,杨佺期不甘坐以待毙,向天子近臣郗恢、殷仲堪等人求助,争取从轻发落,现在是朝庭的处置结果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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