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吧,你们脱不开身。”
杜天十万个不愿意,“要去也是我去,你凑什么热闹?”
“杜天,我看你处理的手法这样熟练,肯定不是我这样的生手。现在哪顾得上那么多?本来在战场上为了国家出生入死的士兵已经够令人敬佩的了,要是他们倒在自己爱着的这片土地上任由死亡一步步靠近,却没有得到丝毫救援就死去,你会愿意吗?甘心吗?杜天,将心比心,以事论事。既然来了这里你就不要婆婆妈妈担心这个担心那个,我说过了我不会是任何人的负担!”
败在了她坚毅的眉眼上,杜天艰难地点头,“那,好吧。你多小心,外面荷枪实弹的还有连天炮火,保命要紧。”
“嗯。”
紧急间也没有跟杜卿婷说得上话,便跟着另一个军官去到了外头。
外面摆着已经被鲜血彻底染红的担架,圆杉收下心绪,跟另外一个士兵抬了起来。
一具具尸体交叠着扔在了不远处的山坑里,圆杉别过头去,不敢再看那种不甘不忿的目光。地上连连血迹,像红梅一样绽放。被炸飞了的肢体随处可见,血肉模糊的士兵更是一步一个。
士兵把路引向了一个倒伏在沙包上的男人那里,地上的人太多了,圆杉根本分不清是尸体还是有生命力的士兵。每走一步都会被绊着,走起路上来蹒跚踉跄。那士兵也没有多说什么嫌弃,在这种时候有人肯伸出手来支援已是不可多得。感谢的说话说了对方也听不明白。
士兵把沙包上的男人翻转过来挪到担架上,圆杉连忙过去帮忙。他们二人说了一通,她猜测是“你撑住,我现在就会救你,你不会死!你还有妻子在家等着你!”的话。她看到患伤的那个士兵身上的血不断涌出来,不知已是中了多少枪但仍然背着步枪,为了国家为了家园,死也不会放弃。
他握着他的手握得死紧,口里不断涌出鲜血。艰难地说了几句话便垂了下去。他探了探他鼻息和听了听他的心跳,最后沉默着把他从担架上挪下来。敬了一个军礼,又引着圆杉离去。
这样的生死两茫茫,圆杉不知怎地就想起了陈子岭。他也是这样一步一个血迹地爬上来的吗?他也曾遭受这样壮志未酬的告别吗?他也曾抱着同伴的尸首沉默不语吗?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士兵。只见到他一身军绿色的装束还有那只握着胸口口袋的徽章的手。圆杉眼眶不觉便含了热泪。
有好几次,枪弹就射在她的脚边,堪堪躲避已是惊心动魄。
两人运了几次伤兵,也有好几次情况就跟初见的那个士兵一样,才刚上了担架便没了生息。
想来,他们的遗愿只想在闭上眼睛之前再看一眼这片土地的故人。
这回,一路指引着救援工作的士兵被不知哪里射来的子弹打中了胸口。圆杉扔下担架,扶着他躲到被围好的阵营。她按着他的胸口,想了想,竟然就像电视上古时候的包扎。咬下了身上的衣服,撕出一条来包着他的患处。
她的手完完全全地染红,是温热的血液。她不断说着,“撑下去,不可以死。”
可能是到了这样的生死地步,任何话语根本无需相同语言便会通下去。士兵咬咬牙,吐了一串字句,圆杉不懂,但也预感到他在叫她放弃。她不禁红了双眶,“我不会放弃。伤在心口又怎么了?就一定会死吗?!”
他摇了摇头,大手搭在她的手上。两只手都沾着猩红的液体,温暖又绝望。
他仰头看着星空,口里哼起了歌谣。
手上的手渐渐便没了力气,她的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他们之间虽没有任何沟通,但她看着这个小伙子一次又一次地不肯放弃。在成堆的尸体里一具一具地翻出来,只要有生息的士兵他都会把他搬到担架上,最后又只能沉默地把他们搬下来。一个又一个的军礼蕴藏了他们对这片土地的热爱。
她在他身后,看到了她根本没有经历过的生死大爱。
她擦干眼泪,捋下了那双慈悲的眼睛,又帮他擦干净血迹。
她独自一人拖着担架,一具一具地翻查着生还的士兵。
一个黑人忽然走了出来,夜里看不清晰。但总觉得他看着她的眼神贪婪又嗜血。
这穿着……他不是吉布提士兵!
他身上背着突击步枪,枪口正指着她!
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是300400米,而他们之间的距离更勿用说!直接就能将她打出个大洞来!近身战?别开玩笑了!与她一起抬担架的士兵身上也没有枪,她更不知道倒在地上的这些士兵背着的枪有没有子弹。与其费这个功夫拼这个运气倒不如快点跑回基地。
她撇下担架,跌跌撞撞地跑回基地去,身后的黑人大声吆喝着,应该是叫她停下的话。她怎么可以停?被你们带回去做俘虏,做性奴?!
就快到基地了!回到那里,就会有留守的士兵救她!
快了!她不敢回过头去察看,只拔腿就跑。离那个门口不过十米,她见到了她熟知的士兵,正想开口,却听见“砰”的一声。
她不敢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心口已经慢慢浮现了红色。
与此同时,基地的士兵似是也察觉到这边的情况。举起枪来毫不留情地把她身后那个黑人射杀。
圆杉捂着胸口,伤在心口又怎么了?就一定会死吗?
她忽然不确定。
扶着迎面朝她奔来的士兵的手缓缓蹲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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