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显好说歹说,又说那些受害者的家里需要交代,又道天条对于胁从犯会酌情从轻发落,再言做出此事实在不对,不可再反违逆天条之心,劝得直到天将明,才将人都劝走了,末了将那几坛子酒与怀正天君送出了门,才歇下没多久,就听得门外又是一阵喧闹。
原来是怀正天君得到了消息,说他干的那些破事天庭都没发现,方兴高采烈地跑去退赃了,其他人听说了此事,再想到昨夜怀正来求文显帮忙之事,以为文显当真去与陆曜谈了,也急急忙忙的赶来求文显。
文显站在门口,又是为自己辩解,又是苦口婆心地劝导,那些人不依不饶,有的还带着斗笠披着蓑衣背着农具,想是天不亮就起来耕作,听了消息就急忙赶来的,竟比昨夜的人还更多。刘氏听见门口的喧闹声,当心出了事,也过了看,众人一瞧见她,忙冲过去求她劝劝文显帮忙,文显赶忙过去将她护在身后。
推搡之间,一柄还带着泥水的钢叉刺穿了文显的右手手掌,那钢叉的主人吓的昏死过去,其他人为争做文显的恩人,撕了衣裳要与他包扎,挤来挤去,文显捧着右手疼的冷汗直冒,刘氏捂着文显的伤口,掏出帕子来擦。此时突然天上一道惊雷响起,原是那怀正天君中了陆曜的计,才一上天就被捉拿归案,羞愤难当,又怨昨夜文显不为他求情,便将自己所做之事归于文显指使,弥生即派遣天兵,要将他捉去审讯。
那天兵说完来由,仅让刘氏用帕子包了伤口便扯着人要带走,一刻也不留,那张氏早已过了服药的时辰,见儿子与儿媳妇在外头许久未归,又隐约地闻见刘氏的哭声,才拄着拐出去,瞧见了满身血污痛苦不堪的儿子被天兵押走,一转头又见儿媳妇也是一身血在那哭,地上躺着一人不知是死是活,边上还有带血的钢叉,一时觉得天旋地转,也晕了过去。
另一头陆曜已经命人连夜将圣寿向叛军传信的证据收集妥当,乘着向玉帝汇报案情的机会,将陆承言投敌那日的证据也一并交予了玉帝。玉帝知此事,乃大惊,怒骂圣寿,又怨骊王,扶起陆曜,夸他好外孙,即拟密旨,命陆曜按兵不动,又调拨人手与他,令他暗中在圣寿的人里安插眼线,截获信息为己所用,再从中作梗扰乱敌方军心,待时机成熟,则趁机一举歼灭叛军。
陆曜既得令,又说起那封信既是圣寿有意命人寄来,恐怕炀元神君并非帮助过叛军。玉帝闻言思索一阵,道:“你说的倒是有理,只是信真假暂且不知,但修文院内贪污腐败之事为真,如若此时细查信件,只怕有修文院的人会借机翻供,又打草惊蛇,实在不妥,你姑且顺着他意,便由他将此事安在炀元神君身上,将来剿灭叛军,朕自会为他平反,算一个大功。你想想办法,救下除他以外的其他人便是。”
陆曜领了命出来,到了司法神殿欲与庄靖一同商议炀元神君的账目如何处理之事,见他扶着捂着脑袋,面色有些不对,问其缘由,庄靖摆了摆手,道:“休提了,原本我还能扛得住,只是一边看他们做的那些腌臜事,一边被他们教导仁义礼智信天地君亲师,实在是有些反胃。”
陆曜闻言忍俊不禁,庄靖接着说:“我是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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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明白,很多问题,如若一开始出现,他们直接往上报是可以解决的,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将那些无耻的神官淹死,可偏偏就不,倒还惯着他们一手遮天,生怕自个儿因此失去了走后门的机会,若有人帮他们出头还群起而攻之,何其可笑。”
“可不是,”陆曜道,“我这些天也有询问了那些生员,问及有的生员受人欺侮之事,他们便滔滔不绝,将那被害人是如何先犯的人做的恶说的绘声绘色头头是道,好似亲眼见过一般,问他们从何处得知的,就说是从同窗那听来的,我又问他们可知他们师长以公谋私滥用职权之事,他们又变得谨言慎行,只说自己不知全貌,虽有传言,但毕竟是传言,不可妄下定论?”
庄靖连连点头,陆曜道:“无妨,不过是这几日接连审人太累罢了,如今主犯已被擒,你且休息休息,再审也不迟。”庄靖觉得有些道理,待事情安排完毕便回去歇着了。
陆曜将做好的假证放入档案,命人将炀元神君以涉嫌谋逆的罪名捉拿,之后又小心翼翼地地与自己的人接上了号,传达了玉帝的任务,心想这总算是和陛下汇报上了,不用整天担心被圣寿向陛下揭发说自己图谋不轨了。
布置完了任务,陆曜还得如往常一般去审案子,上回在修文院遇到的那个自称是云易神君外甥的少年,手下的人顺着他去查,顺着藤摸出了一串的瓜。陆曜翻看着案卷,竟不知是不是修文院的什么好传统,哲孝大仙先前与恶霸交好,助那恶霸被招安后做了丹霄天君,这衔玉山书院里与山匪恶霸、市井流氓交好的神官与生员也并不少,说什么为往圣继绝学,教出来一群诗才史学顶尖的好散仙,避那些成绩稍逊的同窗如同瘟疫,和那些欺压同窗的山匪做手足。
如今查出来的这一窝悍匪,与那丹霄天君有些亲故,他们得以在衔玉山上占山为王,很可能背地里有丹霄相助,只是个个闭口不言,叫人不好找线索。
待陆曜匆匆看了几眼那些嫌疑人的生平资料,命人将其中一个带了上来,问了几个问题,那人果然如先前记录的一般,提起案情一语不发,问及姓名住址,也是极为敷衍。
陆曜决定先与他聊聊,道:“你说你和他们是好兄弟,为何在抓捕当日,他们把你落下了?”
那人道:“不,是我自愿的,做兄弟的就是要两肋插刀。”
“咦?他们怎么说,是你跑的太慢,他们没有办法,如果回去找你,就会全部被抓,权衡了一番,方放弃的你?”
“胡说!明明是在走的时候,他们说……他们说大家一起走逃不掉,要想办法分出一群人,让他们去吸引敌人的注意,待逃出重围,就来个理应外合来救!”
“可是为何,留在那的只你一人?”
见那人沉默不语,陆曜又趁热打铁,问:“你可知,即便你不说,刑狱司亦能找到证据以证其罪,如今问你案情,要你口供,是予你从轻发落的机会,你们所为之事,最轻也是要判个终身监禁了,你当真是要什么都不说?”
那人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语。
陆曜道:“你不说,这机会可就要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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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道:“我们乃是生死之交,自然不会做出这等,出卖兄弟以图苟活的事来。”
“要说起来,他们的确犯不着通过出卖你来减轻罪刑,”陆曜翻着卷宗说,“因为这个崔翎,他的母亲姓韩,与思敬真人是同族,这个符茂义,他的堂兄在布政楼供职,据说此次便要升神君了,这个霍康鸣就不必再说了,通天府那边的,穆策这个人虽说没什么官大的亲友,但是他有一个漂亮的妹妹,很招思敬真人的侄儿喜欢……”
“这……这不可能……”
“不过到底都是沾亲带故的,他们应该希望名声会好一点……”陆曜说到此处便停了,独留那人独自思考,果然不出半日,便招了。
却说在陆曜与庄靖做假账之时,玉琼押了人到天牢来,正一低头要填写文书,却见地上有几滴血痕迹,一路往天牢内而去,问牢头这是为何。
牢头说因怀正招供,那文显真君原是幕后主使,弥生神君命人去拿,恰好遇见一群人围着文显,想是受害者的家眷,文显被那些人所伤,来时手还流血呢。末了还添了一句:“哪晓得他平日里这么知书守礼的一个人,真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玉琼道:“如何这般不成样子?难道没人教过你们逮捕了嫌疑人之后要保证其生命安全吗,怎能任由人血流一地?”
牢头听了,连连骂自己办事不周,玉琼填好了文书,离开前叮嘱牢头将药送去,近来天渐热了,牢里人多,当心疫病。牢头点头哈腰地将玉琼送走,心里暗骂这女子事多,要讨好她师伯还这般冠冕堂皇,叫来了几个狱卒,命他们将血迹打扫干净了,若再叫人看见这不干净的,仔细着他们的皮。
弥生之所以敢叫人拿文显,心里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他算准陆曜在这段时间里都在忙着,无暇顾忌文显,故命人即刻拿人,之后又停下手中其他事务,紧锣密鼓地去查文显到底是否涉案,待一切查明,就赶忙地将人放了或者判了,如此一来弥生这明察秋毫不畏权贵的名声就传了出去,二来等陆曜忙完了案子也结了,依陆曜的性子只会将这些当作是普通的办案程序,也不会为难他。
陆曜将山匪审完押回狱中,见狱中比以往干净了不少,牢头带着狱卒站在外头相迎,心里觉得有些古怪,即命牢头取来名册,欲检查狱中囚犯的情况。
牢头心中暗骂玉琼告密,颤抖着双手交出了名册。陆曜接过名册,命他们忙自己的事去,一边走一边翻看,走着走着,眼见前面都是空牢房,本以为已经看完了,心想在凡间其他地方的天牢早已人满为患,此处如何空出这般多,故随手一翻,想看看剩了多少。结果这一翻,竟发现在最末端的牢里还关了一人,故走过去,见一人躺在床上,面目狰狞。
陆曜走上前去查看,原来那人的手脚筋皆被挑断,那人见陆曜便激动起来,张着嘴呜呜啊啊地要说话,只是舌头被拔了说不出话来。
陆曜问:“你有话对我说?”
那人点点头。
陆曜施法变出笔墨纸张,将人扶起,把笔递与那人,那人用嘴将笔衔着,一笔一划地在纸上写起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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