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小城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处深山,整座山长满了槐树,无论春夏秋冬林子里都是阴冷无比,即使是在炎炎的夏季,这片林子也感觉不到丁点的暖意,而在附近村民的眼中,槐树本就是鬼树,自然而然的这片槐树林便成了埋死人的地方。风水先生勘探墓位自然不会选中这阴森的槐树林,因此这座深山土下所埋之人大多是一些家境贫寒之人,请不动山水先生挑选好的墓位,又或者一些死于非命之人。
傍晚时分,三个汉子偷偷摸摸的进了山,三人皆是身子骨魁梧之人,其中一个汉子肩上扛着一个人高的麻布袋子,另外两人则是分别拿着铁锹和锄头,此刻三人脸上都是有些紧张之色。
“老大,这事儿确定不会透露出去吗?”扛着麻布袋子的汉子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的汗水,看着那个拿着铁锹的汉子。
“是啊,那个老婆娘可是看着我们抢走了她的女儿,要是这事儿给传出去了,兄弟们可不好交差啊。”拿着锄头的汉子一脸的担忧。
手持铁锹的汉子歪头吐了口唾沫,瞪着两人,“怕个屁!等埋了这贱娘们儿,回去就把那老东西做了,让这母女两人地下团聚,也是积了一桩大德,省的阴阳两隔。”
“老大,非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两人相视一眼,竟是有些后悔。
“那你们是要等着那个老东西到处宣扬?老子倒是无所谓,你们两个可都是有妻儿老小的,到时候事情闹大了你们能收场?”汉子冷笑道,“绝?当初抢人家女儿的时候怎么没见你俩半点犹豫,脱人衣服的时候跟刮猪毛一样,狗抢食的时候忘了?现在怨我把事做绝了?行啊,大不了我们现在转身回去,把人家女儿还回去啊。”
汉子就要转身。
“老大老大!”两人连忙拉住汉子的胳膊,神色满是挣扎之意,只是这份争执终究没有僵持下去,两人的神色渐渐扭曲。
汉子哈哈一笑,拍了拍两人的肩膀,“这就对了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下次老大带你们去找更刺激的。”
两人再次的相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的残忍狠戾。
三人又是走了一段距离,这个时候天色已经渐渐的黑了,走在最前方的汉子突然停了下来,手里的铁锹使劲的往地上一戳,说道:“就是这里了。”
那已经被血染红的麻布袋子被随意的丢在地上,三人开始在地上挖了起来,不久后一个半米深的土坑便出现在三人身前,三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敞开了衣衫,喘着粗气,之前那拿着铁锹的汉子挪到那个红色麻布袋子跟前,解开了上面的绳子,看着里面脸色惨白,眼睛有些夸张的凸起,脸上犹有血迹的女子,汉子有些意犹未尽。
“真是可惜了。”
一阵风吹了起来,刚刚才出了一身汗的两人被这风吹得脊背凉飕飕的,一股凉意直冲天灵盖,赶紧招呼着汉子,“老大,咱埋了赶紧走人吧。”
“瞧你俩那熊样,活人还能被鬼吓死不成?”起身一脚将那麻布袋子踢进坑里面,两人连忙把土埋上,只是那脑袋露在外面的女子,双眼死死的鼓胀着,两人又是犹感一阵寒意,于是两人便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到最后这土也没有把那个麻布袋子掩盖清楚,三人便急匆匆的离去,反正这深山老林,谁闲的没事会来闲逛?
约莫在三人离开山后的一个时辰,一位衣服满是补丁,佝偻着背的瘦削老妪踉跄的跑进了林子,边跑边喊道:“妮儿,妮儿啊!”
深山老林,山路难行,天又已经黑了,这对于一位年迈的老妪来说每多走一步都不亚于一次冒险。
“妮儿啊!”老妪嘶哑的声音在这槐树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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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荡,一声比一声虚弱,一声比一声绝望,只是除了那偶尔的风声,没有任何其它的声音回复老妪。
老妪突然一步踩空,就这样直直的摔在了地上,本就满身病痛的老妪,这一摔便如火药桶的引子一般,浑身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得老妪再也无法站起来,绝望的老妪嘴里犹在念叨着妮儿。
只是在地上艰难爬起的老妪摸到了一些丝线的东西,便连忙顺着这些丝线摸索起来,一直到丝线的尽头接壤的地面,老妪双手一颤,随后便是发了疯似的使劲刨土,深山里的土夹杂着石子与木屑,即使老妪的双手布满了老茧,但仍是破开了皮,流出了血。
那几个汉子几锹就埋上的土,老妪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把那个麻布袋子刨了出来,老妪血肉模糊的双手颤巍巍的捧着那张近在咫尺却早已冰凉的脸庞,凄厉的哭喊声瞬间便是传遍了整个深山。
“畜生啊!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啊!还我妮儿的命来,还我妮儿命来!我可怜的妮儿哟,娘没用啊!娘对不起你啊!”
老妪紧紧的抱住那死不瞑目的女子,脸部轻轻的摩挲着女子的头发,无比绝望的哭声在这林子内久久回荡,浑浊的眼泪流着流着就成了血红色。
“我可怜的妮儿哟,这群猪狗不如的畜生啊,要遭报应啊!”
这个时候,林子起了风,一阵在夜里看不清的黑色的风,那些没有叶子只剩枝干的槐树呜呜作响。
这一夜,在那深山附近的一座村子,一座破烂的寺庙内,一尊残破的佛像下,有一具尸体,与那佛像一般,尸体也是残破的,鲜血如泼墨一般洒满了整座寺庙,尸体脸上的表情极其的扭曲,也不知在那生前是经历了何等的恐惧。
……
新年过后的几日,便是立春,小城里已是渐渐有了一丝暖意。铺子内,余岁收拾好了碗筷后便抱起了之前李婶拿给他的棉衣,朝着那已经坐在门槛上小酌起来的箐箐挥了挥手,跑出了铺子。
箐箐笑着对少年晃了晃酒壶,示意少年不要忘了交待的事情,而后收敛了笑容,两座如深渊潭水的眸子平静的望着院子里已经开始抽芽的桑树,说了一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言语。
“僧是愚氓犹可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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