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往阳州的水月宗弟子最后一批返回薄州时,水月宗便开始闭宗,拒绝任何宗门或是仙家子弟拜访,甚至护宗阵法都是开启,而且宗门开始传信在外的弟子一个月之内必须回到宗门,这一些列举措又是让薄州上下惊异,不知这水月宗到底在捣鼓些什么,当然也有猜测说是那水月宗在阳州那边过于跋扈,得罪之人太多,只得无奈此举,避免在外弟子遭遇不测。
只是到底为何,终是不得而知,而早时曾经拜访过水月宗的东昊宗一时间也是被众人议论纷纷,都怀疑东昊宗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依旧无可奈何,水月宗他们无法登门拜访,难道东昊宗他们就能够上门追问?不过这次还真的是他们多虑了,因为赵姓老人拜访水月宗不说哑巴吃黄连,比之仍是过犹不及,当时两位年轻时有着道法之争的两人差点没在水月宗祖堂内大打出手,水月宗那位穷书生早年博览群书,正经书也看,市井花书也看,先不谈境界如何,光是那张嘴就能舌战群雄,所以在离去之时,对于一直比较欣赏的晚辈李月然老人也都是没有一副好脸色。对于赵姓老者而言,当时要不是忌惮那位水月宗的宗主,他非要不顾身份动手,只是按捺而下的结果便是老人回到宗门后,他那一脉弟子便算是殃及池鱼,一个个叫苦不迭。
水月宗在之前李月然出剑前,李月然故意,青衫老人有意,所以李月然那一剑选择了在青衫老人那一峰出剑,不但破开了困住孟棠的结界,更是没有丝毫保留的一剑,当做对青衫老人的赔罪,老人对此一笑置之,而孟棠在结界破开之后,便是提剑乱砍一通,对着老人大骂不已,李月然莞尔,老人笑呵呵。当时跟随老人在云海上的李月然看着下方的孟棠,觉得这小子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但是一想起青衫老人的身份,李月然又觉得这样应该也还不错。
水月宗三脉弟子,唯独被外界称为穷书生的青衫老人一脉弟子最少,还不及其他其他山峰的一半,而且作为峰主更是比那位传闻中的开山祖师更要甩手掌柜,所以整个山峰显得无比凋零,为此好几次在祖堂内另外两位峰主没有少说风凉话,老人却仿佛听不见一般,反倒是听着两人阴阳怪气的话一股脑笑着点头,还附和着说两位果然是我水月宗顶梁柱,能者多劳,辛苦辛苦。宗主无可奈何,因为对方辈分实在是太高,要是追溯到更早之前,两人的位置其实都是应该换一换的,因为老人与那开山祖师关系莫逆,早年便是与那位开山祖师是至交好友,曾经一起结伴游学,走过好些山水路,结果学问不大,硬是憋出了两位落魄书生。
云海上,青衫老人侧卧,抬起一只手臂上下缓慢挥动,紧抓着衣袖的小人咯咯笑个不停。一位披着宽大袍子的身影凭空出现,站在老人身旁,老人起身道了一声宗主,中年男子摆摆手,示意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就不用拿出来显摆了,老人会心一笑,这位宗主有一点好,不拘小节,大事必定事必躬亲,水月宗能稳稳立足薄州,其中与这位宗主脱不开关系。
中年人问道:“封锁整座宗门,会不会过于刻意了一些,要知道现在宗门易静不易动,如此恐怕会让很多人起疑。”
青衫老人笑了笑:“那不刚刚好吗,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宗门。”
中年人立身云海,抬头望着更高处,有些忧心,老人站在中年人身旁,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中年人沉声道:“老祖师真的决定了吗?”
老人点点头,叹了口气:“拦不住的,宗门有月然,孟棠注定会让九州惊心,所以老家伙心安了,那么也该求一个理得了。”
天关难叩,十死无生。
中年人有些伤感,作为一宗之主,还是一座大宗门,多少的身不由己,他不知有多少岁月不曾真情流露,一辈子修行,到了人间绝顶又如何,仗剑开天,双拳叩关,明知是条断头路却依旧前赴后继,魂归天地,到底图个什么?中年人想起曾经与老祖师游历的那段时间,不是师徒却胜似师徒,那个时候他还是一个真正的年轻人,不似现在中年人的相貌,其实又流转了多少岁月,只是一晃眼,还没有太多的闲暇时光,似乎又要天人相隔。
老人察觉到中年人心境的变化,拍了拍后者的肩膀,说道:“小周,不要让老家伙失望。”
中年男子蓦然回神。
连绵的雷雨一直持续了半个月的时间才终于停歇,雷雨后的天气尤为清凉,但是小城市井人都知道,天气要转热了,再有几天便是立夏。
在小城外南边的一处潭水,由于地势背阴,太阳很难直射到这个地方,再加之周围树木繁茂,所以这片地界很阴凉,尤其是如今雨后,潭水略有上涨,四周泥泞,更是显得幽深。原本平静的潭水,突然
(本章未完,请翻页)
在水潭中央冒起了一串水泡,越来越急促,然后一团水草浮出了水面,不仅如此,那团水草好似被什么顶着一般冒出了水面,而在那水草之下,一双瞳孔狭长的眼睛泛着幽幽光芒,皮肤上长满了青苔。似乎是格外喜欢雨后,小孩模样的面孔嘴角裂开如在脸上开了一道口子,难看至极,更是渗人。
不远处,王冬隐蹲坐在树枝上,目光怔怔的看着那在潭水中央如陀螺旋转的水鬼,虽然已经变了模样,半点没有当初那个小孩样子,但是王冬隐却如福灵心至,认定那水鬼绝对是当年那溺水的孩子,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自从前段时日偶然经过此地见到那水鬼之后,王冬隐便经常来此,看着那水鬼有时候能够独坐一整天,想些事情,其实远不止这水鬼,很多往日见不着的东西,例如在那坟地,有时候也能见到一些黯淡透明的身影,夜深在家时,也能看见房门的一对门神泛着金色光芒,他越来越感觉这个世界不一样的,所以他也越发的沉默,唯一能说上话的恐怕只剩下正街铺子那边的余岁,他知道余岁肯定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位锦衣华服的女子轻轻落在树枝的一侧,王冬隐察觉到了,但是并没有侧头,女子看着那些许残留着童心的水鬼,微微笑道:“是不是感觉这世界变得陌生了?原来坚信不疑甚至理所当然的东西破碎的一塌糊涂?”
王冬隐摇了摇头,但又是点头道:“算是吧,只是有些不适应罢了,只不过见的多了,倒是有些怀疑现在见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还有更多的东西藏在这个世界。究竟之前才是真正的世界还是现在见到是真正的世界。”
女子颔首,说道:“有些东西现在还不好多说,那么你想见一见真正的世界吗?站在绝顶之间俯瞰整个人间山河。”
王冬隐没有回答,却是转头看着女子说道:“我知道你是南街那个疯疯癫癫的老婆子,但是为什么会有这副尊荣就不知道了。”
女子微微讶异,只不过笑意不减,一是没想到对方直觉如此敏锐,二是真正的感到了满意,很好,比想象中还要好,于是说道:“你的这份感知不知比那铺子中的少年要强上多少倍。”
王冬隐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问道:“余岁?”
女子摇摇头:“不用多问,会告知你的一字不落,不会告知你的同样是一字不说。”
王冬隐转过头不再说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至于什么见一见真正的世界,没有这份心思,光是现在这般光景便是让他有些浑噩,他甚至开始怀念以前了,知道的越多,想到的也就越多,比如他在坟前看见那些浑浑噩噩的鬼魂会想到,是不是每个人死后都会这般,化作孤魂野鬼,一想起自己的父母日后与自己相隔一抔黄土,看着他们那时候的样子自己能不能接受?
女子似能看透王冬隐心中所想,微笑的同时想起了一件极其遥远的往事。在她的家乡,准确来说只能算作是安身之所的地方,昔年她拜别家人之时要是也能像眼前这少年一般多思虑一些,恐怕现在也不会落得个这般光景,只是要说后悔还真没有,不过现在想起来难免遗憾,今生恐怕是再难以回去看一眼了。女子抬头透过树叶看了看天,年轻时的怨恨早已消逝了大半,只是终究难以释怀,不然也不会还有这一丝真灵的存在。想要去问一个为什么,结果连门都未曾跨过,圈地自守,实在窝囊。
王冬隐忽然主动开口说道:“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正常来说余岁不是更合适吗?”
阅读天穹下最新章节 请关注书趣阁(www.sqge.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