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军主帐里，挤挤拥拥围着十几名大将，但被拥在中间的人却不是镇国公顾怀，而是位面皮白净的三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陇右督军陆添。

战场之势瞬息万变，难以预料，就好比明明只差临门一脚，镇国公却在两日前被刺杀，当场亡故。

因此明明距离西凉牙帐不足百里，明明西凉仅剩两万残余，周军却在边马停滞不前。

虽然顾怀已经死了两日，但是为免扰乱军心，此事被按下保密，顾怀的遗体也被秘密处理了。

安排好一切，这些将官开始着手处理接下来的战事。

好在西北虽然以镇国公为尊，但战事不是一人之力能决定的，顾怀死了还有督军坐镇，问题不大。

虽然这督军只是朝廷派来的挂名官员，实际上不掌握兵权，但这种时候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西凉人已是瓮中之鳖，随便派谁去扫尾都是大捷，但都想分这份功劳，反而不好动了，这时候就需要一个上边来的大官来发号施令，免得引起内斗。

至于镇国公之死，受影响的也不过是些信奉追随镇国公的普通兵丁，他们这样的将官看的是大局。

当然也有例外，比如姗姗来迟的这位都尉，孙长青。

在这里的人皆知孙长青是镇国公顾怀的结义兄弟，在顾怀还是一个小兵丁时就一同在军营里出生入死，二十年来早已如亲生兄弟般。

随着顾怀的晋升，孙长青也跟着水涨船高，从籍籍无名到如今的都尉。

以往二人的兄弟情义还可以称为军营里的一段佳话，但是两日前的刺杀，让这份佳话变了味道。

顾怀遭到刺杀那日，是孙长青负责主帅营帐周围的安全，而顾怀身边更是由自己的义子贴身护卫。

照理说周军纪律严明，巡逻紧密，西凉奸细是万万没法子刺杀成功的，何况顾怀身边的义子身手不凡，军营里的各位都是领教过的。

偏偏就在最后那个雨夜，主帐里传出一声短促的喊叫，等众人反应过来时，就看到主帐外被人围住封锁了。

察觉不妙的将领们请来督军陆添一同前往营帐，这才被放进去。

然而一进大帐内，众人就看见一身戎甲的孙长青面无表情地站在帐内，另一边血泊里倒着镇国公顾怀和他的贴身侍卫。

“这……”

还没等众人说什么，孙长青就先开了口：“这就是我封锁营帐的原因……”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有将官开口问。

“细作彭绍刺杀了镇国公顾怀……”孙长青幽幽说道，看向那人：“你看不出来吗？”

胡说八道！

连一直在军营里没什么存在感的督军陆添也忍不住开了口：“孙都尉这话，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孙长青拍拍手，帐篷入口几个兵丁拖进来几具尸体，皆是西凉人的容貌特征。

“这些都是彭绍放进来的人，不能以为证吗？”孙长青面无表情地问道。

陆添摇摇头：“这些都是死人。”

孙长青木讷忠厚的脸上依然没有波澜：“那督军以为如何？”

“此事需要查验后处理。”陆添说道。

但仵作查验后，却发现顾怀身上的伤口确实不是孙长青所用的兵器所伤，甚至不是彭绍的武器所伤。

“我说了，是他放进来的西凉奸细刺杀的。”孙长青冷冷说道。

没人信他……

在几个将官合议一番后，众人决定将孙长青先关起来。

但——

“陆督军是怕此事知道的人不够多么？”那个明明看起来老实木讷的愣头青，却突然开口道。

陆添不免有些犹豫。

战事已经到了这一步，万万不可出什么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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