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有一藤条编制成的摇篮,正随风微微晃动。分别将剑与锁放置在摇篮两侧后,两又接连步出房间,去焦心战事。
屋子里顿时剩下简云台。
“崔煜和阎王的共感居然是这么来的?”观众们恍然悟,在弹幕里讨论:
“难怪!我一开始还在想为什么他们兄弟俩姓氏不一样,原来是一跟随父姓一跟随母姓。不过也巧,我感觉崔煜确实得更像月神,阎罗则得更像晨君。”
“是巧,姓氏分开就算了。周岁礼也是父母分别赠予,还是得像的那一边赠送。”
“们不觉得月神晨君刚刚立了一巨的flag吗?这一去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雾草啊,这种话我在副本里绝不敢说,总感觉一说了就要出事。”
“还有更的flag呢。晨君希望阎罗胸怀正义严明度,结果阎王整就一昏庸暴君。月神希望崔煜天真无限笑容常在……副本到现在我都见崔煜笑过几次啊!”
“唉,多多少少有点凄凉的感觉,他们赠言的时候肯也想到,这兄弟俩会成成和想象中完全相反的模样。”
观众们吁多谈,简云台可想那么多,自顾自靠近了摇篮。
探身里看去。
一看,他就噗地笑了出来。
崔煜小时候怎么这么可爱啊!
像小兽幼崽一样,蜷缩在摇篮左侧,占了1/4的地方。虽说月神刚产子,但也许神仙怀孕周期不一样吧,摇篮里的崔煜看上去不像新生子,脑后白发都到脖子了。
另外3/4则是被阎王给占去了,小阎王整呈‘’字型,横七竖八睡在摇篮里。有一手臂还横在崔煜的脸上。
崔煜被阻住呼吸,小脸憋得通红。
月神是怎么当妈的?孩子都睡成这样了,还不搞两摇篮把他们隔开。
简云台看着心里不舒服,便想伸手想将阎王的手挪开。然而手指伸了过去,却直接穿透了阎王的手臂,他碰不到阎王。
越碰不到就越急,偏偏阎王又翻了身,将崔煜狠狠一挤——
这下子崔煜能睡1/6的摇篮了。
“地府里那么威风的『逼』宫哥哥,小时候居然这么受欺负。”简云台恨铁不成钢,在摇篮一侧不断碎碎念:“快起来快起来,把他踢开啊!崔煜加把劲马上要憋死了!”
他几次想要上手帮忙,却根本帮不上忙,能看着干着急。
突然一阵意识昏沉,眼前所有景物都在旋转飘远。再神的时候,简云台又站在了一开始那皑皑白气的山谷中。
晨月峦上的剑痕又添了许多,粗略算过去多了概五十多。
正要细数,后方一阵狂风卷积云层,简云台回眸看过去,就见到有两一前一后架着云,‘砰’地一坠在地上。
——崔煜!
简云台眼前一亮,立即靠近过去。
眼前的崔煜看上去有十七八岁模样,还是少年,眉宇间带着少年独有的意气风发。唇红齿白的模样格外惹爱,简云台都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
站身后,崔煜明明年龄不,摆起脸『色』来还真有那么几分威慑力。他像小般沉着说:“阎罗,不该怪。”
小就不叫哥?
简云台心中为他竖起拇指,心原来崔煜的反叛从小时候就埋下了伏笔。
另一边,阎王疾步前走。
他终于不再是地府中那种病病歪歪的模样了,身形高仿佛有浑身的劲。
阎王像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事,不想和崔煜争论。后者却一直试图阻拦他,两纠缠了一整路,引得其他仙频频好奇侧目。
简云台跟随两,一路畅通无阻地步入月神的房中。将近五十年多过去,那藤条摇篮早已经消失不见,房内摆设有任何变化,一如五十年之前。
刚走了进去,就见阎罗怒斥:“是不是早就知这件事?!”
月神从桌前起身,诧异:“什么事?”对晨君一幅严厉模样,但对着这两亲生子,眉宇间却像是有为母的万般柔情。
这一点,就连简云台这局外都能看得出,阎王却一点也看不出。
“共感转移!若不是下面的小仙嚼舌根,我都不知和父亲曾经天生共感。现在共感转移到我和弟弟身上,这之间怎么可能有联系?是不是故意的?”
阎罗的质问一连着一,将月神了措手不及,有些反应不过来。
半晌,才茫然问:“故意什么?”
“还在装?”阎罗气到额头青筋暴起,猛地将拦在身前的崔煜推开,上前喝骂:“别以为我不知当初在想什么?生下我们的目的就是为了转移共感,对不对?和父亲感情那么差,九十年才产下我和崔煜,产子后共感转移,父亲就从未来看过我们!”
说罢,阎罗深吸一口气,眼睛已然赤红:“因为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共感转移后,们甚至连名存实亡的表面夫妻都不愿意做,单单想将这种厄运留给我和弟弟。”
月神震愕,慌『乱』中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父亲是除妖去了……”
阎罗更怒:“什么妖除了五十年?我去都能杀了那妖,当我是傻子吗?”
两争吵——或者是阎罗单方面发火的时候,简云台小跑到崔煜身边。
方才阎罗怒急时把崔煜推倒了,现在崔煜还坐在地上呢,似乎有再起来的意思。
凑近了看,崔煜眼尾也是红的。
此时正紧紧抿着唇,手指蜷缩攥成拳,视线一直紧盯房中地上的小石子,仿佛那小石子才是他此时关注的一切。
他一句话都说,满眼的悲恸仿佛都要溢出,垂眸时漂亮的眼睛一片黯淡。
简云台心里燃起一把无名火气,皱眉看阎王:可不就是傻子吗?晨君去除的又不是一妖,是很多很多妖。
去都能杀?
那怎么不去呢?
事情都弄清楚就在埋怨晨君,痛斥月神,还把无辜的崔煜给推倒在地。
简云台深吸一口气,觉得自可能戴上了有『色』眼镜,立场上自然而然往崔煜偏。可能观众们不会像他这样偏心。
然而……直播间观众都已经嘤嘤嘤了。
“呜呜呜呜我的崔煜美,简胆的都有这样蛮恶对过,阎王怎么可以!”
“不可以啊啊啊!我接受崔煜在床上被推倒然后简胆脐橙!”
“姐妹不要在这时候说这些啊!眼泪马上快流出来了,口水却先飙了出来。”
冷风从开的窗门外吹入,原来天庭也有这么冰凉的时候。
在月神几近悲痛欲绝的表情中,阎罗愤恨甩下一句话:“根本就不配为母!”说完后,他就跨步走了出去。
独留月神在房中掩面哭泣,哭得很惨,一点形象都有了。简云台在一旁看着都有点不忍心,更何况崔煜。
“母亲。”崔煜这才起身,靠近月神。
月神抬头看他,更咽摇头说:“我生们不是为了转移共感,我怎么可能那样狠毒。——我养们五十年,们连我的脾『性』都不清楚吗?他怎么会这样想啊!”
崔煜垂眸看:“我知。”
简简单单三字,却像是沙漠中的甘泉一般,瞬间浸润月神干涸的心。月神眼睛通红看崔煜,说:“是我和晨君对不起们。给了们一并不独立的生。”
崔煜轻轻摇头,低:“我从来有怨过这件事,您也不必挂怀。”
他天『性』清冷,什么安慰的话都不会讲。这些不过是肺腑之言而已。月神了后,终于堪堪止住哭意,脸上现当年的偏执,“共感之事,我死都要为们解决!”
崔煜眉头轻皱,似乎想说些什么。
月神却仰着脸,无措求助:“帮我去劝劝哥哥,好吗?”
“……好。”他静默片刻,转身离去。
这整梦境都是围绕崔煜所生,禁谈旧事的点也在崔煜身上。简云台便一刻都有停留,紧跟着崔煜出了门。
崔煜腾云而起,简云台试探地跳到云雾之上,竟然也能跟着飞起来。这种感觉就好像在乘坐滑翔机一般,脚下轻飘飘踩着棉花糖,仿佛随时都会失坠落。
观众们看着心肝都在颤悠,简云台却头铁的要命,甚至还在云上直挺挺站着。
侧眸看崔煜。
崔煜脸『色』苍白一直紧抿着唇。简云台不知他在想什么,能感觉到他整都被悲恸环绕住,清寒的眸光碎成一片。
“唉……崔煜心里应该也是难过的。共感这种事情谁也不想有,但他知这种事怪不了任何,更不能怪月神。”
“阎王因为这事情和月神闹一场,还说他们连表面夫妻都不愿意装、不配为母,代入一下我心都要碎了。我会觉得爸妈感情不好,爸爸从不回家,哥哥和妈妈也闹得这样难看,家里一点都不幸福。”
“们想的太简单了,崔煜的『性』格肯不止在伤心这点,应该还伤心别的。”
“别的,什么啊?”
……
……
约十几分钟后,崔煜才找到阎罗,彼时阎罗正拿着晨君赠的那把剑,在山谷林中胡『乱』砍周边的树,用以泄掉心中怨气。
许多鸟雀与走兽被惊扰,叫接连不断,生灵都被他扰的纷纷扬扬。
崔煜刚落地,就挥手开了阎罗的剑。
简云台在旁边看得都是一惊,原来崔煜小时候就比阎罗强吗?
刚刚那动作快得他都反应过来,低头下云雾的时候剑还在阎罗手里,再抬头的时候,那把剑在空中划过一抛物线,直接‘哐当’一下子砸到了地上。
阎罗似乎也有些惊,愣了几秒钟后缓下神来,说:“我待会会用仙术修复这里。”
崔煜摇头:“母亲让我来劝。”
阎罗:“………………”
又是‘砰’地一巨响,阎罗猛地挥拳,将身旁庞的树砸出一洞。他眉眼猛地压下来,怒:“到底站还是站我?”
如果是简云台面对这种问题,他肯会毫不犹豫说‘我站中间’。然而崔煜这孩子小就实诚,淡淡开口说:“本就是有错。”
“……”阎王差点当场被他气到岔气。白眼翻了无数,才怨怼:“度。这么度!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随便说两句就傻乎乎的相信了?我不信说的,我相信我自眼睛看见的。”
“事实就是,我们是他们用来转移共感的工具——我们的存在根本就毫无意义,若非这样,我们甚至都不会出生!”
这些话一句接着一句,句句都含着深切的怨气,简云台在旁边着干着急。
他很想冲上去『插』嘴,以他的嘴皮子,绝对能把阎王阴阳怪气地想回炉造。
但他是梦境中的一局外,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早已经成局。他无力改变,能叹了口气,看了崔煜。
视线刚转过去,简云台一愣。
崔煜……崔煜的脸『色』比方才更白了。满头银发垂在身后,乌云遮天蔽日,有那么一瞬间将阳光阻拦,阴影罩了下来。
他整的神情都随之黯淡。
简云台愣愣看了他一会,突然面『色』一紧,猛地反应过来——崔煜信!
直播间观众们一下子就头皮发麻:
“我靠我靠,崔煜有信月神的话吗?他也觉得月神和晨君生他们的目的是为了转移共感?可他刚刚说信了啊!”
“他那是想让月神不要太难受了吧?以他的视角来看,晨君确实多年未归,很像是抛妻弃子了。加上一阎罗天天吹耳旁风……怀疑也是正常。”
“『操』,我突然明白他为什么那么伤心了。他可能真怨月神,但不怨是一回事,伤心又是另外一回事,自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错误,代入一下简直心寒啊!”
在直播间观众抖落鸡皮疙瘩的时候,阎罗看着崔煜,见后者依旧冷淡的模样,他心中怒气上头,说话毫不顾忌:
“在我之后,就不应该出生,”他高怒斥:“现在共感转移,正好遂了他们的愿!”
话音刚落。
‘哗啦哗啦’数清脆顿响,崔煜脸『色』已经惨白,浅『色』的瞳孔内划过一丝痛苦与愤怒。他猛地扬手,银白锁链随风涨数倍不止,刹那间就套上了阎王的脖子——
又是‘嗖’的一,银锁链圈住阎王脖颈猛然将其吊起,阎王面上惊愕呼吸困难,此时才感到后知后觉的恐慌。
下一看,崔煜眸中戾气横生,身后白发狂躁卷起犹如天神现世。
许久后他才平复下来,风静发落。崔煜眼眶微红看着阎王,那里面是他从未有过的眼神,语气也夹杂着淡淡的决意:“若我死了,共感就会消失……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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