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让他走了,如果让他走了的话……!
会……也见不到了吧?
伏黑惠的预感在疯狂作响。
然而大的咒灵先生已经拧开了病房的门,匆匆走到了外面。
笼罩在病房的型的[帐]还没解除。
“等一下,拜托了,等一下——”
惠急不的音,让卯生艰难的慢下了脚步,他在堪堪走到[帐]的边缘、千钧一发之际,被扑过来的家伙牢牢抓住了裤腿。
“是仙鹤先生吗?”
伏黑惠绿眼睛带着慌忙,两只手牢牢抓着男人的腿不放,他紧张的发抖,一个不心说出了脑袋里的话:
“暴『露』了原型之后就要消失……也不回来了吗?”
卯生:“……”
咒灵先生被惠这个少见的充满孩子气的问题问住了。
仙鹤……先生?
啊,是那个仙鹤吗?
他想起了那个叫做《仙鹤报恩》的日本民间故事。
在他年幼的时候,母亲佐知子给他念过。
简单概括的话,大概就是一只仙鹤被一位年迈的善良老爷爷所救,仙鹤为了报恩,就化为人形,成为老爷爷和老『奶』『奶』的养。仙鹤尽心尽力的照顾着老人家,悄悄用自己的羽『毛』织布,帮这个家富裕起来。
直到某一天,仙鹤的身份曝光,被识破原型的仙鹤拿着最后一匹布交给了老人家,她自己承认了身份,且表示被看穿原型后就无法留下来,随后飞走、也没回来。
虽然在似乎好几个版本,但是惠时提到仙鹤的意思,应该就只是想要表达[被识破原型后就要离开、也不回来]这点。
不过,我可不是仙鹤那种美好的存在啊。
咒灵先生苦笑了一下,而他也的确否定了:“我不是喔。”
“我的话……和所见过的那怪物是同一类存在,抱歉,一直隐瞒了们。”
将隐瞒许久的真相说了出来,男人呼出了一口气,复杂的低头,看着家伙那对被不安和恐惧充满的绿眼睛。
然而那不是对“怪物”的恐惧不安。
而是对“怪物的离开”这一事实的害怕。
惠仰着头问:“那要离开了吗?”
“……如果希望的话,那我——”
“我才不希望!”伏黑惠大的说,收紧了手。
卯生沉默了。
他的裤腿被家伙几乎用尽全力的牢牢抓着,那样紧张的力道,让卯生恍惚的蹲了下来。
他摘掉了自己的兜帽,『露』出了一对死气沉沉的骨角,缠绕在腰上的骨尾巴也松开,骨刺一点点炸起,晃了晃,被压缩的骨头松缓开来,宽度足足扩大了两倍。
甚至连隐藏着的气息,也稍稍泄『露』出了一部分。
没完全把特级诅咒的气息爆发出来。
然而那种程度,却是在年幼的伏黑惠从来没感受过的危险。
家伙僵住了,脸上冒出冷汗。
“我很危险。”卯生用自己真实的非人形态低沉的说,“很聪明,应该知道我是什么了吧?”
[咒灵]。
回过神的惠定定的看着男人,身体本能因为可怕的诅咒气息而微微颤抖着,他在心里回答了卯生的问题。
但是。
但是。
惠看着眼前的男人颓丧萎靡的眼眸。
不知不觉,颤抖停止了。
“但是,哪又怎么样呢?”
张了好几次嘴,伏黑惠渐渐鼓起勇气,他终于用自己的『性』和感『性』战胜了生物的本能,随后认真的反问:“先生不会伤害我,不仅没,而且还救过我、帮过我好几次……咒灵又怎么样呢?先生您这样的例子在的话,那咒灵其实也好坏之分吧……”
“不是的!!”
听到最后一句话,卯生瞬间抬手按住了惠的肩膀,表情顿时变锐利了不少。
咒灵也好坏之分?
不。
“这个想法绝对是错误的。”
骨尾巴上的骨刺都锋锐的炸起,红眸的男人低沉微哑的嗓音提,就像被家伙那可怕的念吓到炸『毛』的大型犬:“咒灵是由负面情绪构成的怪物,是充满恶意、天生就不该存在、不该存在的怪物!”
足足强调了两遍[不该存在]。
黑皮白发的咒灵深深呼出一口气,接着说到:
“咒灵诞生的过程,我已经在解疑书上写的很清楚了吧?那不是什么生物,是怪物——会攻击人类、伤害人类的怪物,惠,绝对不能产生[咒灵或许也好的一面]这种想法。”
卯生决不允许自己这个为了[赎罪]而动的特例而让一个看见诅咒的咒术师产生这种荒谬的念。
伏黑惠的确无法解卯生的想法。
这个明明自身也是咒灵的男人,却对咒灵这一存在否定到了极点。
这个男人憎恨着咒灵。
因为他是这样憎恨着自己。
……不,或者是因为如憎恨着自己,所以才会连带着对所咒灵都给予了否定。
可是为什么呢?
伏黑惠茫然的看着男人说完之后无比痛苦的脸,在心底冒出了新的困『惑』。
为什么要憎恨着自己?
为什么会『露』出那么痛苦的神情?
伏黑惠也不由的难过了起来,他心的抬手,把自己的掌心搭在了男人的脸上。
“但是,就算怎么说,我也依旧相信我的判断和眼睛。”
年幼的孩子心翼翼的说着,干净的绿眸倒映着男人的脸。
“请放心,我不会因而对其他诅咒掉以轻心,我想要说的只是……至少对我和津美纪而言,我们非常庆幸您在身边,所以……请不要认为自己不该存在了。”
“不管先生是人还是咒灵,对我来说都没关系,我只知道,那个会帮我祓除身上的诅咒、会给我写解疑书、会照顾我和津美纪、会在凌晨一点收到求助后第一时间赶过来的大人的确是……这就足够了。”
在知道面前的大人对咒灵的身份多么在意之后,对方以前的为,就显越发宝贵了起来。
这样的先生,怎么会是怪物呢?
如果非说是怪物的话——
卯生愣愣的看着孩的脸,那个早熟又警惕的孩坚定不移的将心里话说出来:
“如果非说先生是怪物的话……那先生一定是保留了[人『性』],最具[人『性』]的怪物。”
“我也好,姐姐也好,永远不会害怕拥[人『性』]的怪物。”
“所以,请不要像仙鹤一样消失好吗?”
不安的孩用自己的手触碰着怪物先生的脸,心翼翼的请求着。
。
对自认为是怪物的卯生来说,否定他是怪物这件事是没用的。
这已经是他的刻入骨髓的念了,哪怕怎么矛盾又混『乱』,怎么也自身动所冲突,卯生也依旧这么认为。
所以才会无比恐惧暴『露』身份这件事。
拥一个像茶茶这样的太阳,已经是[天]的怜悯了,是不可多的奇迹了。
奇迹,还会度复刻吗?
惠和粗神经的茶茶不一样,他要更加谨慎,更加多疑又早熟,也更加不容易付出信任。
为什么这样的孩子会在真相暴『露』之后,依旧愿意抓住自己?
不逃吗?
为什么?
难道看不见我的[危险]的吗?
卯生也无法解了。
尤其是在被肯定了[人『性』]之后,他整个咒灵的脑袋都空『荡』『荡』了。
[人『性』]的怪物吗……?
那个警惕多疑的孩子,愿意给我这样的评价吗?
不相信自己的灵魂和人格的咒灵先生在到这样的评价之后,感觉自己呆愣了很久。
没做出回答,恍惚站起来的咒灵沉默着踏出了[帐],在他离开[帐]的范畴后,术式被直接解开。[帐]很快就消失了。
而以为自己被无拒绝的伏黑惠抿住了嘴,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露』出了仿佛弃猫一样的表情。
“北泽……”
足足一米九、大的男人忽然停下了脚步,音低沉的念出了一个名字:
“我的名字,是北泽卯生。”
伏黑惠后知后觉的抬头。
而低说完的咒灵先生已经走的远远的了。
仿佛刚刚那个名字,是伏黑惠幻听了一样。
。
“先生他不会回来了吗?”
“不知道……”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说那句话的话……”
津美纪失落的低下脑袋。
在苏醒后,津美纪茫然的看着惠的动,因为同样在[帐]内,而且惠出去时门没关上,所以她能清晰的听到惠在门外的二度“自言自语”。
津美纪在心底隐约产生了不安的猜测。
等惠回来,她追着询问着,等终于从惠口中知了包括诅咒在内的全部真相之后,津美纪整个人都萎靡了不少。
第二天。
伏黑惠按照昨天咒灵先生所说的步骤,假装去座机拨打电话、联系家人。
当然,他拨打的是自己家里的座机。
然后在打完之后和护士说因为津美纪只是感冒,且在已经康复了,所以“妈妈”没空来接他们,让他们自己回家。
通宵到在、本来已经下班了的护士姐特地陪着俩孩等待家长,突然听到这个消息,护士姐显然被气不轻。
“真的是,这是什么妈妈啊!她的孩子可是在医院了住了一晚上啊!虽然很快就退烧了,只是在这边睡了一晚上……但正常父母都会担心的吧!?”
护士姐不甘心的追问:“那的爸爸呢?不是发了邮件给爸爸吗?哪怕是离异了……总要关心自己的孩子吧?对了,是借我的手机发的吧?我看看没回信……没。”
护士姐的音瞬间提了几个度,随后,她看着惠和津美纪的眼神变更加怜悯同情了。
她在心底把这俩孩的家长骂了一百遍。
“没关系的……”伏黑惠刚刚想要开口解释,门外就传来了陌生青年的音。
“那个,不好意思!”
惠和津美纪,还护士姐一同看了过去。
一个很年轻、大约才二十岁出头的青年站在门口。
他穿着西装,手里拿着公文包,留着一头干脆利落的棕『色』短发,鼻梁还架着一副眼镜,颇温和谦逊味道开口说道:“请问,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朋友在这里吗?”
护士愣了愣,下意识问道:“是……?”
这两个孩子的父亲?
不不,这未免也太年轻了吧?
青年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名片,递给了护士姐,然后及时开口解释:
“初次见面,我是这两个孩子父亲的编辑,叫做平松和宏。”
名片上面,是秋月社的logo和平松编辑的个人信息。
而秋月社作为全日本最赫赫名的出版集团之一,护士姐当然听说过,她甚至是这家出版社几部期刊的忠实读者。
护士姐惊奇的抬头,“哎呀……伏黑先生是作家吗?”
“伏黑先生?不,是北泽老师喔,听说北泽老师已经离婚了,大概是方带着孩子改回了姓氏吧。”
北泽是作家角尾老师的本姓。
这一点,作为编辑的平松显然是知道的。
平松编辑这么解释,然后接着说道:“北泽老师在半夜收到了孩子的邮件,但是在五点多的时候才看到,他很担心孩子们,可他身体又不好,无法奔波、还天生无法说话,所以只能慌忙的发邮件拜托我来接孩子们回家,抱歉啊,因为晚了点才看到邮件,所以出发的迟了……那个,伏黑惠和伏黑津美纪朋友,是们吗?”
长相温和谦逊的编辑先生弯着腰看着护士姐身边呆愣站在原地的姐弟俩。
“们的父亲,是北泽卯生没错吧?”
伏黑惠和津美纪交握的手一瞬间就收紧了。
眼眶忽然红起来的两个孩齐齐抿着嘴,非常用力的点了点头。
。
“北泽先生……我是说爸爸他,是作家吗?”
编辑先生陪着两个孩往家里走。
当然,不认路的编辑先生只是跟着孩身边,当一个临时监护人而已。
路途,津美纪心翼翼的提问,到平松编辑非常热情的回答。
“是哦!角尾老师……啊,那是们爸爸的笔名,那可是文界最近最热门的超级新人,老师每一篇作品都超级棒的!”
“角尾?”惠眨了眨眼:“是《绘谈》那两篇的……”
“哦!也看过吗?不过老师最出『色』的故事在《夕『潮』》啦,只是《夕『潮』》的说不太适合们这个年龄看……不过《绘谈》也很棒啦,老师的童话在各个年龄段都备受好评呢!”
平松编辑谈到自己尊敬的老师,语气都激动了几分,直到换了话题,他才恢复了原本的谦逊温和。平松编辑忽然想起了什么,他低头看着两个孩,语气轻快的补充:
“说起来,我之前和老师交流的时候,听他说是为了给自己的孩子准备睡前故事才写的童话……也就是们吧?们能看到真的太好了呢!”
惠和津美纪愣了愣,不出了。
他们自己很清楚……不是的。
那位空气先生,不,北泽卯生先生文章发表的时候,惠和津美纪还没被投喂。
所以,他是为了另一个孩子写作。
也就是卯生偶尔会在签里提过的儿。
真好啊。
伏黑家两个的孩子,情不自禁的产生的羡慕的情绪。
是非常纯粹的羡慕。
他们偶尔也会收到来自先生儿的签。
可爱的字体,非常热情的话语和涂鸦,那个不知道模样的姑娘甚至会把幼儿园折出来的千纸鹤送他们一人一只。
明明他们分走了对方父亲那么多的注意力,但是却依然到那么友善的态度。
那位儿,既然能够上幼儿园,就说明也是人类吧?
也就是说……不是咒灵先生的亲生孩子?
能够被那位先生收养,一定是个非常出『色』的孩子吧?
惠和津美纪不约而同的想着,随后垂着眼睫,神情落寞的往那个空无一人的家走去。
。
而另一边。
北泽家。
盘腿坐在地面的咒灵先生沉默着看着手机,平松编辑发了照片过来。
[平松编辑:角尾老师,已经成功接到孩子们,请安心!]
[角尾:谢谢,辛苦了,所的路费和报酬我都会支付的。]
[平松编辑:不不不,不用!!我好不容易能帮上老师的忙……请绝对不要这么做!我的心情会瞬间低落下来的!]
卯生不太能解平松编辑的想法,他天还没亮发邮件求助于这位编辑的时候心情还颇为忐忑,没想到一下子就被接受了。
他原本还想着如果被拒绝了的话就到急诊中心门口附近蹲着,等他们出来后无的送他们回家。
[平松编辑:对了,老师,惠和津美纪想要和说话,我把手机借给他们了哦!]
[平松编辑:我是惠,请不要道歉,已经做到最好了。]
[平松编辑:我是津美纪,惠把事情告诉我,真的非常抱歉,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没任何其他想法,真的只是单纯的疑『惑』而已,关于另一件事……就和惠说的那样,其实没任何关系吧?就是那个一直照顾我们的大人,只要这一点就足够了。]
[平松编辑:我是津美纪,谢谢拜托平松编辑来接我们,我们已经到家了,请不用担心!外,如果可以的话……请在某天来我们家做客吧!请不要担心我,我不在意,也不会被吓到,而且,惠说可以帮我传话,非常期待能够您正式相见。]
平松和宏还给两个孩们拍了照片,发给了卯生。
卯生看着手机上的照片,笑容灿烂的孩拉着弟弟的手,站在家里,『露』出毫无阴霾的神情。
他沉默了许久。
随后,他微微扭头,看向身后靠着自己背还抱着自己尾巴玩的茶茶。
……除了[怜悯][奇迹]之外,上天还会给予自己[恩惠]吗?
“茶茶。”
“是!在这里,茶茶热线随时都可以听爸爸的心里话喔!”
“……想要一个哥哥和一个姐姐吗?”
“欸?”
茶茶愣了愣,眼神骤然亮起,从后面整个人扑到了咒灵先生的后背,牢牢挂着对方的脖子。
茶茶语气雀跃:“是会折纸青蛙和纸狗送给我的惠哥哥和会烤好吃饼干的津美纪姐姐吗?终于要带他们回来了吗?好哦,茶茶可以帮忙收拾房间!什么时候会过来?在吗?明天吗?”
卯生慢吞吞的说:“不一定喔。”
他低头看着手机的照片,闭上了眼。
经历了昨晚那一遭,切实体会到孩子多么脆弱的卯生不可能放着两个孩独自在外生活。
但是,他是说但是。
如果找不到其他监护人,如果他们愿意的话……
[一起生活。]
……会愿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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