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祸留下的都是皮肉伤,没伤筋动骨也没毁容开颅,于是再清茶淡饭了几天后,医生便让我回家养伤,于是便等来了发誓要为我查明真相的萧远小侦探。
“你的车陈警官他们查过了。”彼时我正毫无胃口地用着清汤寡水的午膳,听萧远专程到家里来和我说这件事,忙放下筷子问道:“怎么回事?”
他抵着太阳穴,思考了一会,说道:“这个事倒是有点蹊跷。检车的人说你的车上安装了一个不明程序,他想那个程序应该是导致刹车失灵的关健。”
我目瞪口呆:“我的天,高科技?警匪片?这属于杀人未遂!”萧远忙安抚我道:“别担心,我们已经报过警了。”下一秒却也皱紧了眉头:“你车上也没安装行车记录仪,而且警方调查了所有你去过的地方的监控,目前还没有找到任何可疑人物。”
他看我有点精神不振,又安慰我说:“警察说会详细调查并且会加派人手保护你的。车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修好。”听完这么一番话,眼前本来让人没什么胃口的菜顿时更加索然无味了,我拿筷子抵着头,苦苦思索;“是谁要置我于死地?我什么时候得罪过这么大的神?”从幼儿园开始算起,我最多是嘴馋多拿了谁一颗糖或者体育课上不小心揍了谁的鼻子?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竟然会惹来杀身之祸?没想明白的我只得战战兢兢地猛吃了几口毫无味道的菜平复了一下心情。
“他们怀疑你是不是曾经开车去过比较偏僻的地方,有监控死角。”萧远又接着刚刚的话说道。
我低头想了许久,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我最近都很忙,家和单位两点一线哪里去过什么监控死角?”
萧远不甘心地再次问道:“或者你载过哪些陌生人?”
我发现自己一点有用的线索也没提供,有些惭愧地再次摇摇头说道:“除了你,文文和雪影我没载过别人了啊?”萧远凝眉思考了好一会,道:“警察过几天可能会过来做笔录。你车上载过的人估计也要进行调查。”
我只得无奈地点了点头,对他们几位生出几分愧疚来。于是在十分愧疚的情感驱动下我看着碗里的几丝青菜可怜巴巴地朝着萧远说道:“这些菜一点油水都没有,我想吃点好的。”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一点有用的都没想起来还想吃有油水的?”“想了这么久我消耗体力了啊!”我气呼呼地反驳道。萧远叹了口气拿起衣服,看着我气呼呼的样子,似乎觉得有些可笑,于是帅气地一歪头说道:“走吧,吃饭去。”我立刻笑没了眼睛。
这个餐厅虽不大,却处处用了心思。玄关处是明媚张扬的几幅油画,看着让人的心情也明朗起来了,转过玄关,便是餐厅大厅,每一张桌子上悬挂着漂亮的灯,桌子上放着极小巧的花瓶,花瓶里是几支稀疏羸弱的小花,并不鲜艳,却有十分的雅趣。我环顾着周围,笑道:“你的品味又提高了。”他脱下外套,讽刺道:“不知道是谁每回请别人都在路边摊。”
这个时候我就得为路边摊正名了:“路边摊可正是藏龙卧虎的地方,你少看不起路边摊了。”
他哼哼:“路边摊也好,但是总拿路边摊换我的大餐就不地道了。小气就是你的生活态度。”看在大餐的份上,我没还嘴,正想点些我爱吃的菜,萧远却抢过菜单,恨铁不成钢地道:“只能吃清淡的。”
我撇撇嘴,知道他是为我好,只得让他来点菜。萧远今天似乎忙的很,电话一个又一个地接,隐约听得什么财务之类的,我搞不懂金融,兴趣索然,便支着腮静静看他,他着一身白衬衣,袖扣在灯光下闪耀着华贵的光,不凡之物啊,我心里赞叹天知道他靠着什么在几年间就成功坐上总监的位置,不会是以美色吧?我立刻勾勒出了萧远妖娆地扭着小腰,抛着媚眼,甩着帕子的样子,不禁打了个冷战。回过神来再细细看他,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眉清目朗,周身气泽清越明朗,工作的时候也是一派明月清风,从容不迫,我倒从没见过他束手无策的样子,这样想来好像他确实是可以利用美色上位的。我咋咋舌,赞叹地点头。
他忽然凑过一张老脸,不怀好意地笑着:“哈哈,被哥哥的美色迷倒了吗?”我乐了:“嗯嗯,我发现今天的你真是风姿卓越,无人能及。”他点头,想听我继续夸他。我继续道:“要是把你的眼屎清理干净的话!”他咬着牙说:“我就知道你没什么好话,嘴里头没一句正经的。”
菜端上来了,我肚里空空如也,不顾形象地大吃起来,车撞坏的是脚,又不是胃。他没经历过几天都喝白粥的日子,自然细嚼慢咽起来,还不忘喋喋不休地唠叨我:“慢点吃慢点吃,你个姑娘家就不能斯文点吗?再说,你现在最好还是喝白粥吧,要忌嘴。”我嘴里嚼着一口菜说,胡乱应付道:“恩恩,吃了这顿再忌嘴。”
正忙着忙着大饱口腹之欲,我瞥见一抹熟悉的影子,抬头一看,我笑起来:“雪影,好久不见哎。你也来吃饭啊。”她那极细的眉眼嵌在一张有些苍白的脸上,实在有些单薄的样子,身上那条浅色的长裙更衬得她脸色有些不好,似乎思虑过多有些劳心损肺的样子,她听得我说,笑回道:“是啊,好久了呢,听说你出了车祸,已经好了吗,本来是准备去看你的,可是萧远说医生让你静养。”我笑道:“没什么事的,小……萧远总是有些大惊小怪的。”雪影客气的挤出一丝笑,有我不懂的含义,正说着萧远的手机又嗡嗡直响,他欠身表示要去洗手间,我奇怪说:“刚刚不是才去过?”萧远顿了顿,说道:“水喝的有些多。”大概是工作上的事不太想让我们听到。
雪影的眼神追着萧远的身影,我看的出来她很喜欢他。她回过神来,恍然地说道:“苏苏你一定很开心吧现在。”“什么?”我疑惑地问道,她没回答却转身已经走了,连招呼都没打,雪影怎么奇奇怪怪的呢。我正准备拿起杯子喝水,不想却瞧见桌子上她不小心掉的纸,那是一张医院开药的小票,上面隐约写着碳酸俩字,想着她脸色苍白大抵是真的病了,我也不由得替她叹了口气。
雪影离开后不久,萧远便回来了。我瞧着他似乎有些焦头烂额忙问道:“工作不顺利?”他揉了揉眉心,说:“没事。”他一向不太喜欢在别人面前示弱,似乎天大的事他都能扛得住。知道他的习惯,我便也不再问他,停了一会儿,我没忍住:“好像雪影很喜欢你,你们没尝试过在一起相处看看吗?”
雪影是他研究生时的朋友,同是学金融的,志趣相投,之前常常来往,雪影颇温柔,嘴角常含着笑意,我常常羡慕她优雅的举止,觉得她像个仙女,她说的话从不伤人,让大家都觉得如沐春风,说话的这门艺术她掌握的炉火纯青。那时候我还是大学生,正和沐阳打得火热,我们四个有时也在一起聚聚,但后来他们两也越走越远,大家不常聚在一起,每个人都知道雪影喜欢萧远,但萧远却从不提起,谁知道呢,感情的事没人说的清楚,就像我和沐阳,他不也出国后毫无征兆的和我分了手吗,那时候真的很不明白,到如今想起来虽放下了许多,但如果有机会我还是很想弄明白为什么,可能这一点我和雪影很像吧,她坚持喜欢了萧远这么多年一定也很想得到一个结果。
萧远听了我的话,脸色变得严肃极了,想说什么却终究忍住了,过了好久,他才面无表情的说:“我和雪影不可能在一起的。这些事别再提了。我公司有些事,得赶紧过去,你自己能回吗?”刚刚在他打电话的当口,听得两句,我担心地看着他:“怎么了,是什么财务上的问题吗?”他揉揉眉间,点了点头,我看得出事情有些复杂,忙催促他赶紧去公司。萧远匆忙离开后,我正准备准备收拾一下打车回去,却看见刚刚不见的雪影,又转了回来。
“你怎么又回来了?”我刚拿起包,见她坐过来,便停了下来。她似乎虚弱地喘了口气,气若游丝:“苏苏,萧远在公司做了假账,你知道吗?”听了这话,我的脑中似乎一阵惊雷响过,站都站不稳,急忙说道:“怎么可能呢?萧远不会的。你别开玩笑了,雪影。”雪影盯着我的眼睛说道:“我怎么拿这件事来开玩笑。”
我背上冷汗淋漓,艰难开口:“刚刚他说公司财务上有问题,是这件事吧?”雪影点点头征询道:“我们去看看吧?”我手足无措地跟着雪影走出餐厅,脚下似乎踩了一团棉花,踏不到实处。雪影担心地瞧了我一眼,问道:“没事吧?”我摇摇头,低头坐进了她车里。
因为紧张,我们一路无话。终于到了萧远公司,我顾不得想公司为什么发生了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有人制止我们上楼,就连忙走到萧远的办公室。
“你不解释一下吗?”我刚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声音。我不由地心慌起来,雪影在旁边握了握我的手,我们转过门口,瞧见萧远正拿着一沓资料仔细地看着,看毕,他抬起头望着刚刚发出质问的中年男人,云淡风轻地反问道:“董事长,这些资料没有一份是真实的合同,怎么证明我做了私账?”
那位董事长没想到萧远会反问他,有些气急败坏:“这合同上的印章和你的签字,哪一个不真,这么多证据,你还在狡辩?这些项目都是经过你的手上的。原本的佣金是百分之多少,那你合同上的佣金又是多少?这资料显示的还不够清楚吗?”
我握紧了双手,但萧远并不慌忙,拿出了一个u盘插入电脑,说道:“董事长,我想您看过这个之后,可能会更明白一点。”老先生迟疑了一会儿,凑近萧远的电脑。那些是真实的合同扫面版,还有萧远自己的一些资料,包括他的银行流水,老先生目瞪口呆,喃喃道:“这……到底哪一份才是真实的?”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小眼睛的人,站在旁边冷笑道:“我们这些是假的?你这个就是真的?”
萧远抬起眼着这位刚刚发完言的先生,他有些慌乱忙躲开萧远的目光,不敢直视萧远的眼睛,四下张望了一下,又忽然抬高声音说道:“怎么,没话说了吧?”萧远勾起嘴角笑了笑:“张总何必如此着急。再往下看看。”
说话间萧远打开了一个视频,那是一份监控记录,画面中一个鬼鬼祟祟的男人,正在萧远的办公桌上搜寻着什么,在一顿慌乱的寻找后,发现了现在被作为证据的资料,于是又悄悄放回到抽屉里。那位张总倒吸一口冷气,颤声道:“这不可能,公司的监控明明……”
萧远似笑非笑地看着张总,说道:“明明你关掉了监控,对不对?”这位被称作张总汗如雨下,哆嗦着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是我,不是我。”
我听了这大半,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注意到旁边雪影仍紧张地僵硬了身体,我拍拍她的背,小声说道:“没事了,这不是萧远的问题。”她艰难地扯出微笑,点了点头忙说道:“既然他没事,那我们先走吧。”我忙拉住她,说:“再看看,这个张总,贼眉鼠眼的竟然陷害萧远。”
雪影只得和我继续听下去。萧远成竹在胸,面上一派凌厉:“不是你,那你怎么知道监控被关掉了?再者又怎么带着董事长来搜我的办公室?”
“我是听别人举报的,我这才……”张副总百口莫辩,竟找出这样荒唐至极的理由。
十分懂事的这位董事长先生这会子终于明白自己被牵着当枪使,极为不悦,又对萧远有些愧疚,只得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阿远,你做事缜密,行动杀伐果断,我一直都是很看重你的。”萧远客气地回道:“这都是误会,张总才真正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张总不甘心,高叫着说:“萧远,你这个小人,这资料是你故意放在这里让我找的!你陷害我。”萧远嘲讽地笑了笑,那一双平时看起来温和谦逊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些狠戾和冷酷来:“张总这话是替我说的吗?”
张总看着他从未见过的萧远,惊讶之余也有些害怕,他缩了缩脖子,并不再言语。一阵沉默后,董事长先发了话:“这些事也不足以报警。小张,你自己离职吧。”我知道这位董事长害怕事情闹大,影响公司形象,所以选择了息事宁人。张总深知没有回旋的余地,只好走出萧远的办公室,路过我们身边时候,转头看了我和雪影一眼,我正好抬头,对上了他的目光,他立刻别过脸去,不经意间我看到他左耳下有一道明显的伤疤,他似乎感到我目光的停留,于是匆忙离开了。
此时,董事长正颇和颜悦色地对着萧远安抚了一番,萧远收起了刚刚的锋利,温和有礼又谦逊地送走了彼时还来势汹汹的一行人。
“你怎么来了?”萧远解决了这件大事,回头问我。说话之际我这才发现自己的双腿站的僵硬,忙坐下锤了锤腿说:“听说你出了事,我担心,就来看一看。”“谁和你说的?”他看似是问我却抬眼看了看雪影,我知道他是不愿意让别人为他担心。雪影有些不自在,正欲张口解释,我忙道:“是我自己太担心才来的。”萧远心下都明白,就没有咄咄逼人地继续问下去。“既然事情解决了,那我就先走了。”雪影有些不自在地说。我知道她在担心萧远怪她擅自带着我来公司,于是忙说:“那我也一起回去了,你刚解决完一定还有事情要做。”萧远点点头,并未挽留,一路送我们出了公司。
雪影回来的路上有些闷闷不乐,我知道她一定是因为萧远对她的态度。为了缓解压抑的气氛,我只得先开口说道:“雪影,谢谢你载我来。”雪影客气地咧了咧嘴角:“别客气,以前你不也载过我吗。我正好顺路送你回家。”我轻轻道了谢。
虽然认识她这么多年,且雪影待人温柔体贴,但是却对每个人都带着十分客气的疏离感,似乎从没有人能走进她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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