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面凑近，方玉底下的字被清晰的放大，每一个纹路都变得清晰无比。

他抬眼又打量一眼对面的年轻人，眼里已经带着些通红的雾气。

穆奕尧抬了抬手，示意他请便。

老爷子这才拿起一旁的印泥，将方玉在上面沾了一下，从身后的书架上，拿出一张泛着金黄光泽的纸张，将方玉在上面重重一案。

方玉离开纸张，在上面拓下一个清晰的印章。

老爷子没等穆奕尧再开口说话，又再次起身，从书架上一个十分不起眼的位置上拿下一个薄薄的小册子。

小册子每一张纸页都被密封了起来，上面的纸张泛旧，能想象到要没有这样密封保存，大概早已经化成了灰烬。

老爷子颤抖着手一页一页的翻着，直到找到他要的东西，才停了下来。

刚才新盖上印章的纸被他拿在手里小心仔细的对比着小册子上的图案。

良久，书房里针落可闻，穆奕尧也没急着催，耐心等着。

直到老爷子再次震惊的抬起头来，手里的小小方玉，已经变得沉重难以抬起。

“这...这...”

穆奕尧看着老爷子激动的样子，就猜到他已经看出来这东西的来历。

“看仔细了？”

老爷子收了册子放在一旁，把方玉放在从旁边拿过来的绒布托盘上，又再次仔细端详着玉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图案。

那是一只似龙非龙，似莽非莽的动物，册子上老祖宗并没有详述，只备注了一个名字，叫白禹。

这个小册子只是一本普通的篆刻记录本子，但这上面也只记录了这一方玉的来历及去处。

这小册子不普通的正是这玉的去处。

他们家世代相传都是玉石起家，对各种玉器玩物自然是通透的，身家不知凡几，而历代家主除了这掌家的权利，唯有一个口口相传的故事，是不记在家谱里的。

传说，他们的老祖宗，是真的几百年前的老祖宗，但也或许是几千年前的老祖宗，得了一位贵人的眼，帮这位贵人雕刻了一方印鉴，而这位贵人用这方印鉴，后来帮老祖宗脱离了贱籍，老祖宗这才得以过上平凡的生活，又慢慢经营，才有了一番家业。

而这方纸上的印章，正是老祖宗篆刻之后最后试用的图样，因为当年那位贵人传说帮了老祖宗大忙，还有救命之恩，这小册子便被代代相传保留了下来，跟着保留下来的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

若有一天有人拿着这印章找来，不管对方提出什么要求，他们都要答应对方三件事。

但是，传闻也成了传闻，一直到他这一代，就再没见过这印章出现。

直到今天。

他一直以为传说只能成为传说了，虽没有怀疑过那册子的真实性，但那印章真要是千百年前的东西，如今这个社会还能上哪去寻找呢。

屋外，古夜和苏屿坐在堂屋拘谨的喝着茶，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书房那边也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老爷子自从搬来这里，一年到头也接待不了几人，却没有哪一次超过半小时的。

就算是他过来，也顶多能待一刻钟，这跟族里的那些人比起来，已经算是被老爷子厚待了。

林间传来几声清脆的鸟叫，消解了一点堂屋紧张沉闷的气氛。

桌上的茶水早已经凉了，也没人去管。

又过了半小时，书房的门终于开了。

穆奕尧踏步跨出来，转身让老爷子留步，古夜和苏屿起身往他们的方向走了两步，却有震惊的停下了步子。

他们看见他们的家主老爷子竟然朝穆奕尧躬了下身子，行了一礼。

不说老爷子的年岁摆在那里，地位放在那里，就是气场也是一般人招架不住的。

现在，一个行的理所当然，一个接受的理所应当。

震惊的却是他们。

离开的时候，古夜还被老爷子叮嘱了几句，这殷殷教诲，恐怕他爸这辈子也没有这待遇。

他甚至不敢细问穆奕尧究竟跟老爷子聊了什么，来时心里对他的那份轻待已经消失不见，当时他接到苏屿电话的时候还以为他传达错了，不过他现在也没有话敢问了，也容不得他多问。

因为，他老爸已经把电话给他打过来了，常年在外的人说他接到老爷子电话叫他回国，显然是老爷子有了新的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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