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得有点呆楞的两人这才过来帮忙。
“小姐,我们要把他放在哪里?”曲水眨着一双小鹿般的眼睛问道。
秦陌抬头看了下,然后大手一指离得最近的那间:“放我屋里吧!”
“小姐……”流觞不由反对。
秦陌却满不在乎地安抚她:“救人要紧!放心,这两天我就睡你们屋,不会让他占了便宜的!”
“小姐!”流觞简直要跳脚。但到底还是没有再反对,因为她看到殷红色的血在雪地上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红痕。
三人七手八脚地将人抬到了秦陌的床上。
借着灯光,秦陌这才看到他腹部的伤口,她拿起一把剪刀,轻柔而又迅速地剪开了他的衣服和自己之前包裹的裙角。
那伤口在脐下三指处,寸余,像是剑伤,周围组织平整,下手干净利落。
秦陌蹙眉,擦干了他周围的血迹,净手后探了探,松了一口气。索性没有伤及内脏。
大概被秦陌的动作刺激到,那人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随后立即咬紧了嘴唇。疼得一张英俊的脸都皱到了一起,却再也不肯哼一声。
秦陌不由腹诽:这么有骨气怎么不去战场保家卫国?
她扭头吩咐流觞曲水去烧水找酒找布条,喊了半天没反应,走出去一看,发现她们两个竟齐齐背过身,躲得八丈远。
秦陌疑惑道:“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她们仍旧不肯转身,背着秦陌支支吾吾道:“小姐,这……男女授受不亲的……”
秦陌不由气笑了,笑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这些!你们年纪不大,门道倒多!赶紧的,救人要紧!”
秦陌三下五除二分派完了任务转身又进了屋。
前世在急诊科的时候,她见惯了这样的伤患,有车祸的,有打架斗殴的,什么样原因的都有。可是那个时代比现在先进多了,止血方法不胜枚举,实在不行流多了还能输血。
可是此时秦陌却只能用最原始的压迫止血法,缝合吧,她担心感染,没有无菌技术,也没有抗生素。用药吧,她这里只有防风藿香川穹等治疗伤风咳嗽的中草药。
要见他像得了血友病一样,血怎么都止不住,秦陌等不及流觞曲水找来干净的布条,抓起榻边一件流觞缝了一半的衣裳就捂住了伤口。
秦陌心道,不要再出了,再出就成干尸了!她不禁责怪自己当年在大学里为什么不选修一门中医,她学得那些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且之前自己为什么那么反感再次学医,放着神医师父这么好的资源,却天天去研究那些稀奇古怪搞不好一辈子也用不上的毒草。
那件月牙白的衣裳不一会就整个都染成了猩红色。
然后他面目渐渐平坦,晕了过去。
秦陌一下子慌了,正好这时曲水找来了干净的棉布。
曲水一眼瞥见秦陌手中早已弄脏的衣服,不由心疼起来,那可是流觞姐姐为七小姐参加有熊节特意缝了快一个月的衣服,上面绣得是小姐最爱的莲花,流觞姐姐为此花了很多心思。可是此刻却被小姐拿来救这个完全不想干的陌生人,她想想就痛心。
秦陌哪里想到曲水这许多心思,她急促地将曲水拉到床边道:“你快来帮我按住!”
曲水连忙上前接手,秦陌站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跑去。
她想起在打理后院的时候发现的那丛仙鹤草,就在溪流边那株辛夷树下,当时差点被她当做杂草给除了。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此时已如扯絮一般,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秦陌一路狂奔,冒着风雪来到了那株辛夷树下,却哪里还有仙鹤草的影子?早已被雪埋了个干干净净!
秦陌想也没想,扑在地上,双手并用挖起了雪,心底祈祷着,希望还能挖到一点枯草叶。
雪下得那么大,仿佛可以瞬间白头,周围静得只能听到她自己的扒拉雪的声音。
簌簌……簌簌……簌簌簌……
秦陌觉得,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自己的道德水平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为了一个仅有两面之缘的陌生人竟然可以深更半夜冻死人地来刨雪。早知道,在原来她可是连马路上摔倒的老奶奶都不敢扶!
所以,为什么要这么拼了命地救他呢?难道仅仅是因为他长得好?还是因为那块自己差不多都要忘了的还在他手中的玉?
秦陌困惑起来。
那是她最好的朋友,才刚刚当上母亲。因为下班急着回家陪宝宝,车骑快了一点,结果被一辆小轿车的大灯晃到眼睛,撞到了堆在路边的砖块。
肝破裂。
她在手术室忙了一夜,用尽毕生所学,还是没能把人从死神手里抢过来。
宣布临床死亡的时候,她一个人躲在厕所哭得肝肠寸断。医院呆了那么久,不明白为什么还有那么多眼泪。
家里问她为什么辞职,她咬紧牙关不肯说出真实原因,只说不喜欢了。其实她明白,她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
泪水一颗一颗砸在面前松软的雪地里,砸出了一个个深深的坑,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冻哭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借着雪光她看到了仙鹤草那卷曲干枯的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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