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姝去皇帝那取四季花十分顺利。

都没等她说，皇帝身边的小高公公已经端着那小号的玄冰盒出来了：“海陵王妃是取这个吧？陈大人适才与陛下说起，您或许还得用这个，咱家便快快取来在此候着了。”

这公公之前与顾明姝有过冲突，现在却深深明白此女不好惹，自然就想多卖点好。

然而，顾明姝接过后，只丢下一句“谢了”，扭头就跑。

她现在快一分，楚季瑶为数不多的时间里就能多一分轻快，当然没空和不相干的人寒暄礼节了。

小高公公一肚子拉关系的话就跟哑炮憋在炮膛了，难受得快炸了，最后却也只能冷冷地“哼”一声，低声骂了句：“不愧是边陲弹丸之地养出来的，批了什么皮也遮不住身上野丫头的味儿！”

然而，顾明姝是听不到了。便是听见，也不会在意。

她用最快的速度回了聚芳阁。

顾明姝进门后，还没开口呢，柳念慈就示意她把门关上，似是有什么要紧的秘密话要说。

毕竟楚季瑶时日不多，她或许有什么要交代的也是正常，顾明姝对此到是很有心理准备。

可一听柳念慈的话，顾明姝还是震惊得呆住了，什么心理准备，完全不起作用。

“姨母？”顾明姝惊愕的看着楚季瑶，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这才离开一会儿，母亲和婆婆居然姐妹相认了。

难怪她们两坐在床上执手相看泪眼，原来是经过了深入的交流探讨了。

“娘你不是孤女么？怎么婆婆你们两突然就成为姐妹了？”顾明姝扑闪着大眼睛，还是没能从震惊中缓过来。

柳念慈勾了勾嘴角，慈颜微展，“以前我也一直这么认为的。但没想到，楚王妃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姐姐。”

顾明姝目瞪口呆，还是无法接受这突如其来的亲情。“这怎么可能呢。阿娘您是岭南人，婆婆是实打实的京城人啊。你们从地域上都八竿子打不着，听起来也太假了点。”

柳念慈闻言，看向楚季瑶，无奈苦笑：“您看，就连我家没心没肺的傻丫头，都觉得这说辞不行，又岂能诓过其他人呢。我看还是算了吧。”

柳念慈的神情，在忧虑和宽心之间快速转换。“王妃您也不用担心，毕竟我背后还有顾家，陛下不会因为我真的因为和药王有关就杀我。”

楚季瑶面上展露出少见的愁丝，摇头无奈道：“你们还是太不了解皇上了。顾家军权在握，皇上虽然用顾家，可他却从未完全的相信顾家。你的身份泄漏，顾家不但不会成为你的助力，反而你会成为顾家的负累。就算皇上真那么大度不追究，还有多少王公大臣盯着顾家呢。一切小心为上，不可大意。就按我说的做吧。”

顾明姝思绪飞转，明白了婆婆怎么突然变成姨母了，原来是为了利用这层身份保护柳念慈呢。

“娘，我知道您用心良苦，可正如刚刚阿娘所说，这事连我这个涉世未深的丫头都觉得不行，何况皇上那么精明还疑心病挺重的人呢。”顾明姝道。

“咳咳！”柳念慈瞪了顾明姝一眼，“小姝，休得胡言。”

楚季瑶却宠溺的拉过顾明姝的手，道：“你说的确实没错，皇上其人，没人有人比我更清楚。你们放心，我有办法证明的。”

顾明姝震惊：“这也有办法弄假成真？”

楚季瑶对顾明姝道：“我记事早，幼时确实有个走失的妹妹，而且当年探知到一些音信，是被人拐往岭南一带去了，只可惜终究没有寻着。这些陛下都是知道的。你阿娘只要快速记住我一会儿说的幼时细节就好了。走失后的事，就是你娘自己的事，无需矫饰。”

柳念慈锁着眉头：“可这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顾明姝也练练点头表示赞同，还补充道：“就算是真，阿娘那时候那么小，也该不记事，这要真什么都记得真切，反而有故意之嫌，怕是会弄巧成拙呀。”

楚季瑶却很笃定，“你们是医者，我的治疗方案如何，是你们说了算。”

她看着柳念慈，道：“回头顾夫人您取些血入药，我用后不会立刻有副作用，便可证明您和我血脉相连。”

顾明姝急忙解释：“娘，这行不通的。至亲之血入药无用，这我已经在王爷身上证明了，皇上不会相信的。”

“她会信的。”楚季瑶说得很是坚毅和自信满满。

顾明姝心急，立刻刨根问底：“为什么呀？”

“因为，”楚季瑶欲言又止，抬手掩着嘴轻咳一声，转而温柔一笑，“这是秘密，你先别问。反正，皇上一定会相信的。”

顾明姝好奇心都要炸裂了，没想到却问了个寂寞。心急的差点说出“娘您再不说明白，以后就没机会了。”

诚然，她可没有无知无理到说出这种话来。只能紧抿着嘴唇憋住想追问个明白的心。

顾明姝垂眉沉吟了一下，道：“娘，万一您有副作用的话，就用静香的血为您中和，这样多撑几日，最后说是药来太迟吗？”

说着这话，顾明姝心中莫名的一阵酸痛。

眼前的人，明明看起来挺好的，可彼此间，却又在说着生离死别的话，人世间的悲哀，莫过于此。

见着楚季瑶点头，顾明姝继续问出心中的疑惑，“可是娘，为什么非要和您捆绑才能在陛下那里保命呢？虽然现在我们都知道，皇上一直都想治好您的病，可……”

顾明姝没有把话问完，因为再说下去，会显得有点伤人。

楚季瑶紧握着顾明姝的手，“小姝，你很聪明也很有善心。我身上的秘密太多，也来不及一一和你说了。不过，现在既然你这般问了，有一个秘密，到也能和你们说道说道。”

顾明姝下意识的坐直了些身子，凝神静听，就连柳念慈的目光也都凝聚了起来。

楚季瑶道：“陛下未登基之前，我是他的太子傅。此生我从未抱过一个有妨他江山社稷之人，借这点师生情谊，想来我死后，他也会给几分薄面的。”

一听此话，顾家母女真的是彻底惊呆了。

顾明姝或许因为年纪小不知道当年的事，可柳念慈是有耳闻的啊，事故此时她的惊愕之情，更甚于顾明姝数倍。

柳念慈哪会忘记，靖和年间，发生了很多事，太子南征，六子夺嫡，天灾人祸有之，歌舞升平也有之，但最最传奇的，其实还是那位从不真面目示人的太子傅，风度翩翩，风雅清正，曾是无数京中少女的春闺梦里人。

没想到，那么近乎活在传说中的人物，竟然是和她成为亲家的楚季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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