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谈起她的初恋，总是一副遗憾的表情。

“后悔吗？”我问她。

“不后悔，再来一次我都会选择离开。”她苦笑一声，“我可不是会为了爱情飞蛾扑火的人。”

我见过那个男人，四十岁的年纪，不算胖，但也不算瘦，五官端正，说话不算温柔，很轻。不知为何，我觉得那个男人很孤独，他总是一个人，明明有家人，却像个独孤的前行者。

“说实话，如果当初我跟他一起走，现在孩子都能抱三个了。”

“你还是没跟他走。”我看着她，“我觉得你做得对。”

“是吗？”她打开啤酒，“我也这样觉得。”

我经常会想，幸好她很现实。

他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咖啡厅，她当时在那里当服务员。两个同样孤独的人相遇，只是一个对视，应该算是一见钟情。也不算吧，她的母亲病重，她也没心思谈恋爱。

自那天以后，他总会在周五到咖啡厅看她。

有一次客人少，她开始跟他说话。

“你是变态吗？”她轻笑，看了一眼昂贵的咖啡，“怎么了？看上我了。”

“应该是。”沉默了一会儿，他回答。

她被惊住了。

他又说:“看见你，总会想起年轻时的时光。”

“都是些什么回忆。”

“上学，放学，吃饭，超市，就这么简单。”

“真奇怪，我见你想起的也是这件事。”

我问过她为什么会记得如此清楚。

她的回答让我不禁心疼眼前的女孩:“我的母亲去世了。”

她的语气轻得就像在说别人家的事情。

两人成为了朋友，当然，也只是朋友。太清楚了，他不会放弃家庭，她也不会放弃未来。

她喝了一口啤酒:“过去六年了，都快忘记他长什么样子了。”

男人搬家到别的城市，临走前他特意找到她喝酒。在酒精的作用下，男人说出了那句“我喜欢你”。她听见了，却只是当做没听见。委托服务员打电话给他的家人。很快他的家人来了，同她想的一样，很冷漠地把他接走。

“都说孩子是夫妻的同心锁，照我说，也是夫妻的枷锁。”她嘴唇微微颤抖。

“你也快要结婚了，二十七了吧？答应我，轻易别生孩子。”她轻轻拍我的肩膀。

“明年就30了，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我劝她。

“算了，我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他们祸害我就够了。”

她的父亲及弟弟三天两头找她要钱，她躲到哪里，他们就追到哪里。

“也就跟你说说，你不是问过我关于初吻的事情吗，我骗了你。那天他醉酒我冲动了，我主动吻了他，有那么一刻，我甚至都在想，如果我放弃伦理道德，他离婚，然后我们结婚。我可真蠢。他像发了疯一样抱住我哭，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她放下啤酒，风吹过她的秀发，城市的繁华与她黑白的内心格格不入。

“有找过他吗？”我问。

“没有，有些冲动，一次就够了。”她看着我，“答应我，即便是平凡的生活，也不要放弃希望，不要活成我这个样子。”

她去送他了，只不过是在出租车里送的。人生中第一次打车，竟然是为了分别。

她把关于二人回忆的东西全都烧了，也把最好的自己当作祭品献给了离去的他。

她再也没说话。

也许，她根本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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