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她便有些头晕了，身旁的唐黜也没阻拦她，，由着她一杯接一杯的喝下去，她醉眼朦胧间瞥见左首的女孩儿，神色比方才更加焦急，似是有什么事在催着一样，低着头，反复地翻看手机短讯。这个样子，像极了青涩时期的自己，她那么定定地盯着她看了半响，连旁人的话都没听到。
冯总顺着叶瑟的目光望去，脸色登时沉了下来，低低地喊了一声，“雅诗！”
那女子闻声抬起头来，手机没拿稳，“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她也不敢去捡，只是端正地坐好了。桌上的几人不明所以，气氛稍有停滞。
叶瑟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心疼，那一抹惶恐的神色隐在她秀美的眼睛里，像是一头受惊的小兽。忍着头晕，俯下身去捡起手机来，塞到她手里，然后抬头对冯总说，“冯总喝醉了，平白吓唬人玩。”
她抚着胸口，幽怨地望着冯总，“我是瞧着这位妹妹生得美，多看了几眼，您这一声吼，吓得我心都要跳出来了。”
冯总见叶瑟替自己的女伴圆了场，自然不便多揪底，忙附和着她，“我一时鲁莽了，叶小姐担待，担待。”
那边厢的唐黜未动声色，只是慢条斯理地吃着菜肴，叶瑟知晓这些人应该都是想在生意场上攀结唐黜的，因此她利用起这个资源，不用也是浪费了，就狐假虎威一回。
其他人均继续先前的谈论，桌上的气氛重归热闹。
叶瑟凑过去同唐黜低声说了几句话，便起身拉着那女子，“我想去下洗手间，借这位妹妹扶我一扶。”
女孩儿略有些惶恐，拿眼去瞧冯总，他笑着对她说，“去吧。”她得了应允，站起来搀着叶瑟出去了。
关了包房的门，廊道里竟然要安静得多，洗手间里温润的灯光扑照下来，使得空间显得空旷，却安全，叶瑟拍拍女孩儿略略发抖的手，“别害怕。”
“多谢你。”女孩儿轻声道谢。
叶瑟笑了笑，用凉水冲了下手，望着镜子中的她问，“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杨雅诗，二十岁。”
“可怜这么小的年纪。”叶瑟叹了口气，“你做这个，是为钱么？”
杨雅诗未料到叶瑟会如此直白地问她这样的话，一时惊愕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如果是为了钱，你需要多少？”叶瑟转过身子来，看着她的眼睛，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透着涉世未深的女孩儿特有的懵懂。
“我，我是为了钱，但是现在我只是想出名。出名了，就会赚很多钱，可以让家里的日子好一点。我爸爸走得早，妈妈怕委屈了我们姐弟俩，一直没有改嫁，一个人撑着我们三个人的生活。现在她身子不好，我又没什么经济头脑，做不来生意，只有这个法子，朋友把我介绍给冯总，说他可以帮忙让我走捷径，早点出名。我这是第二次陪他出来应酬了。”杨雅诗忽地哭起来，大概是忍得太久了，被叶瑟的问声软语一激，便失了防线，“方才弟弟来电话，说我妈妈在发烧，正在小区的诊所里打点滴，我想回去看她。”
叶瑟握住她的手，安慰着她，“你想做明星是么？”
杨雅诗点点头，“我会演戏，也会唱歌跳舞，我以前在学校话剧团做主演，还得过奖。但我不是正规的科班出身，总得不来机会，我只是生了这么一副看得过去的脸，所以，就想靠着这张脸，拼一拼。”
“我帮你！”叶瑟见她一副决绝赴死一般的样子，心中一恸，双手握住她的肩膀，坚定地说，“好好的年纪，别糟践了自己，不然日后总要后悔的。”
杨雅诗听了她的话，再次惊愕了，心中似是明白她在给自己承诺，但是却无法相信这是真的，眼泪流出来也忘了拭去，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叶瑟替她拭去泪水，柔声说，“你不必谢我，我只是想护着点什么。”
护住了你，便是护住了曾经的自己。
“你留个电话给我吧，有消息了，我立刻告诉你。回去好好照顾妈妈，任何时候，也别做这些作践自己的事了，于自己的名声不好，而且，这日子不好过。”叶瑟拍了拍她的肩，“不过是日子清贫些，不至于出卖自己，好好努力，总会好的，我已经做错了，看不得再有人犯错。”
杨雅诗眼里噙着泪花，重重地点头。叶瑟挽着她的胳膊，重回了包房，饭菜是吃得差不多了，就是酒还没喝够，所有喝酒用具都一一端上来，众人摇着骰子拼酒玩闹。
叶瑟喝了不少酒，但意识依旧清醒，她有些诧异这样的状态，再这般喝下去，已属无用，于是身子慢慢倒向唐黜，由他来收拾残局，今晚她的风头已出够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自己要有一番苦头吃了，况且，自己还有事求他，凡事不能做得太过。
“叶小姐醉了？”
唐黜轻轻揽住叶瑟，对冯总说，“你们继续玩，我带她先走了。”
冯总连忙拉着杨雅诗站起来，“让雅诗跟着，路上照顾一下叶小姐，难得叶小姐这么喜欢她。”
“多谢了。”唐黜同其他人道别，然后抱起叶瑟便出去了，杨雅诗紧紧地跟在后面，冯总几人送到门口，便让他推拒了继续送下去的意念。
叶瑟原本闭着眼睛假装喝醉了，然而被唐黜抱着转了几个弯后，酒劲儿忽地上来了，脑子里混沌不堪，渐渐地失了意识，只觉自己似是在空中飘，耳边还不时地传来轻轻袅袅的歌声，熏得她昏昏沉沉的，像是回到了小时候，韩曼青在她夜里做恶梦吓醒后，哼着歌儿哄她入睡。
杨雅诗坐在后面抱着叶瑟，外头的路灯打进来，让她觉着极为不真实。开车前，唐黜已问过她的住址，因此现在正在往自己家里的方向行驶，一路上，除了流淌于整个空间的歌声，她便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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